十二台08式步战车如同钢铁巨兽,
在宁远堡周围的战场上犁过,
30毫米机炮与并列机枪喷吐的火舌,
将那些溃散、负隅顽抗的鞑子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如同镰刀割草般扫倒。
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堡墙上下、周边旷野,顷刻间被清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真空。
步战车的射程之内,再无任何能站立起来的活物,
无论是人是马,都化作破碎的残骸,铺满了焦黑的地面。
滚烫的弹壳如金雨般泼洒,在尸体与瓦砾间叮当作响。
堡墙的青砖上,溅满了黏稠的鲜血和碎肉,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头车调整炮口,对准了那扇依然紧闭的包铁木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厚重的堡门连同门轴一起被轰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与木茬,
为后续进入扫清了最后障碍。
车阵迅速展开,十二台钢铁巨兽将小小的宁远堡围得水泄不通,
炮口警惕地指向外围任何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马黑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堡门口堆积如山的敌我尸体,
冲进了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宁远堡。
堡内景象,宛如地狱。
院子里、甬道上、墙根下,到处都是阵亡明军将士的遗体,
与冲进来的鞑子尸体纠缠在一起,保持着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姿势。
马黑虎的心不断下沉,他疯狂地四处张望,嘶声喊着:
“遇吉!周遇吉!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只有死寂和血腥味。
他连滚带爬地冲上那段坍塌了近半、浸透鲜血的堡墙。
墙头,尸体摞着尸体。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身影——周遇吉背靠着残破的垛口,
坐在血泊与尸堆中,低垂着头,脸上凝固的鲜血糊住了五官,
嘴角溢出的血迹在脖颈和胸前画出了一道暗红的溪流,双眼紧闭,了无生息。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柄破军刀。
马黑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扑过去,颤抖着手,先小心掰断了那支嵌在他肩胛骨里的重箭箭杆,
然后跪在血污中,轻轻地将这个半大小子冰冷的身体揽进怀里。
“遇吉……醒醒!你给老子醒醒!!”
马黑虎的声音嘶哑破碎,压抑不住的呜咽着,
“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
哥哥来了!哥哥来救你了!你要是死了……
老子……老子怎么跟你干爹交代!
怎么跟大当家的交代啊!呜……”
这个才相处了短短时日的少年,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吃苦耐劳,训练起来不要命,对侦察队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黑虎哥”“黑虎哥”地问东问西。
那次跟着回额仁塔拉补给,这小子一整天都泡在训练场,
跟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学习各种技能,
那股认真又率真的劲儿,迅速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晚上,他还会跑到孤儿院,
给那些没了爹娘的孩子讲辽东老林子的故事,眼睛里闪着光。
短短几天,这个尤总参谋长收的义子,
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成了这个大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
大家都喜欢他,照顾他。
马黑虎哆嗦着,将手指探到周遇吉鼻下。
一丝微弱温热的气流,拂过他的指尖。
还活着!
马黑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几乎要虚脱,但巨大的希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不敢耽搁,扭头对着墙下嘶声吼道:
“快!上来几个人!
把周遇吉抬下去!
小心点!用最快的速度送回额仁塔拉!
找刘郎中!快——!!”
墙下待命的几名侦察队员闻声,如同豹子般窜了上来,
动作轻柔地将周遇吉从马黑虎怀里接过,用临时担架小心固定。
步战车后舱门早已打开,队员们迅速将担架抬入车内。
引擎发出低吼,载着周遇吉的那台步战车迅速脱离编队,
扬起一路烟尘,朝着额仁塔拉基地的方向全速驶去。
马黑虎目送步战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土丘之后,才缓缓转过头。
此刻,宁远堡内幸存的,除了他和身边的几名队员,只剩下满地的尸体。
那些前几天还跟他打招呼、说笑的守军弟兄,
此刻都以各种惨烈的姿态,永远地躺在了这里,墙上,院里,甬道中……
无边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腾、炸裂,
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和身体一同点燃。
他恨!
恨这些凶残的鞑虏!恨这该死的世道!恨自己来得不够快!
“啊——!!!”
马黑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一拳狠狠砸在身旁染血的墙垛上,砖石簌簌落下。
他赤红着眼睛,指向堡外远处那些侥幸逃出步战车火力范围,
正在更远处惊慌徘徊、试图重新集结的小股鞑子骑兵,
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极致扭曲变形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愤怒:
“全体侦察队员!
下车!给老子追上去打!
用你们手里所有的家伙!
子弹打光!手雷扔光!老子不要俘虏!老子要他们血债血偿!
给宁远堡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侦察队员们早已恨得咬牙,闻言轰然应诺:
“报仇雪恨!!”
他们如同出闸的猛虎,从步战车中跃出,
自动步枪喷吐出复仇的火舌,朝着那些残存的敌人,发起了不死不休的追击。
“轰隆隆——!”
低沉的引擎咆哮瞬间撕裂了战场。
侦察队员迅速在车体两侧及后方展开战斗队形。
没有丝毫犹豫,引擎轰鸣骤然加剧,钢铁巨兽再次启动,
沉重的履带碾过地上黏稠的血肉与泥土,卷起烟尘,
向着北方那些鞑子猛冲过去!
步坦协同,复仇的利刃骤然出鞘!
“开火!自由射击!一个不留!”
回到步战车里的马黑虎的怒吼通过车载电台传到每一台战车,
也响彻在每个战士耳边。
“咚咚咚咚咚——!”
“哒哒哒哒——!”
“砰!砰!砰!”
恐怖的金属风暴再次降临!
十一台步战车顶部的30毫米机关炮率先喷吐出长长的火舌,
高爆弹和穿甲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空气,狠狠地砸入远处乱糟糟的敌群之中。
爆炸的火光接连闪现,冲击波将人马像破布娃娃一样撕碎、掀飞。
紧接着,并列的7.62毫米并列机枪,
和车载步兵战位上侦察队员们手中的自动步枪、班用机枪也同时开火,
密集的弹雨形成一片几乎没有死角的死亡金属网,
朝着视野内一切活动的目标泼洒而去!
这是一场彻底的、单方面的屠杀。
复仇的怒火与绝对的技术代差结合,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一名刚爬上一匹无主战马的鞑子百夫长,连人带马被一枚30毫米高爆弹直接命中,
瞬间化作一团爆散的血雾与碎肉,只剩半截焦黑的号角飞上天空。
十几个溃兵躲在一处土坎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一连串机枪子弹如同铁扫帚般犁过,土石飞溅中夹杂着破碎的肢体和凄厉的短促惨叫。
更有溃兵徒劳地策马奔逃,试图凭借马速逃离这钢铁地狱。
然而步战车在草原上飙起的高速远超战马,轻易追近。
车载武器喷吐的火舌轻易追上目标,将奔逃的骑兵连同坐骑一起打成了筛子,
人马哀鸣着滚倒在地,被后续冲上的履带无情碾过,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为宁远堡的弟兄报仇!!”
马黑虎亲自操控着一台步战车上的重机枪,炽热的弹壳如瀑布般抛洒,
他死死扣着扳机,眼睛透过瞄准镜,
锁定每一个逃窜的身影,将怒火与子弹一同倾泻出去。
管你是人是马,管你跪地求饶还是负隅顽抗,在这复仇的火网面前,唯有破碎与死亡!
钢铁洪流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熊熊燃烧的残骸、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被鲜血浸透的焦土。
幸存的鞑子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哭喊着,
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却绝大多数逃不过子弹和炮弹的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