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收到的匿名包裹,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在林清音和江以辰之间漾开了不同的涟漪。
经过实验室初步的物理和化学检测,那卷皮质图谱本身并未携带任何有毒或放射性物质,材质经过碳年代测定,确认为有数百年历史的特殊鞣制皮革,上面的图案使用了一种罕见的矿物颜料,与之前破译的敦煌乐谱符号同源,但结构更为复杂、宏大,似乎描绘的不仅仅是音乐,更像是一种……仪式轨迹,或者某种指引。
学术上的巨大可能性让林清音兴奋不已。她几乎立刻沉浸了进去,组织核心团队,利用实验室最先进的设备进行高精度扫描和多光谱分析,试图破解这些复杂符号背后隐藏的信息。
“学长,你看这个螺旋状的符号组合,和我们之前破译的‘祈请’片段很像,但在这里,它连接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代表‘方位’的标记……”晚上,林清音抱着平板,窝在沙发里,指着放大后的图谱细节,眼睛亮晶晶地向江以辰分享她的发现。
江以辰放下手中的集团财报,接过平板,目光沉静地扫过那些扭曲奇异的符号。他的指尖在那个“方位”标记上停顿了片刻,那里隐约勾勒出的山形轮廓,与他记忆中母亲偶尔提及的、关于“云深”之地的模糊描述,有几分重合。
心底的警惕更甚。
“研究可以,”他将平板递还给林清音,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线,“所有分析必须在实验室内部封闭网络进行,数据严格加密。这卷皮质本身,不要用手直接触碰,更不允许带出实验室。”
他没有阻止她的研究热情,但他必须为她划下绝对的安全边界。
“我知道。”林清音认真点头,她明白他的担忧,“我已经安排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流程。而且,我感觉……送来这东西的人,似乎并不是想害我们,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指引?”
她的直觉向来敏锐。江以辰眸光微动,想到了那个被他警告后便沉寂下去的周韵。这卷图谱,会是她的又一次试探吗?
“陈明那边在查邮寄路径,不过对方很谨慎,用了多层代理和虚假信息,源头指向一个边境小镇的公共邮寄点,线索几乎断了。”江以辰语气冷了几分,“越是查不到,越说明有问题。”
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不明风险靠近她和孩子。
“嗯,都听你的。”林清音放下平板,主动靠进他怀里,仰头看着他微蹙的眉头,伸手轻轻抚平,“别太担心,我会小心的。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匿名的学术同好,看到了我们之前的破译成果,想提供新的资料呢?”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他的紧绷。江以辰低头看她,看着她清澈眼眸中的信任与安抚,心中的冷硬稍稍软化。他收拢手臂,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低“嗯”了一声。
他知道,完全阻止她探索是不现实的,也是对她才华的浪费。他能做的,就是在她周围构筑起最坚固的防线,让她可以安心地在她热爱的领域翱翔。
家庭的氛围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而变得紧张。慕慕的幼儿园生活迎来了一个小高潮——他们班的“小小音乐家”社团要在一周后的幼儿园开放日上进行表演。慕慕被选为节奏部的“小首席”,负责一段简单的鼓点独奏。
小家伙对此极为重视,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要在他的新“王座”上练习好久,小脸绷得紧紧的,异常专注。
“爸爸,这里,对不对?”他敲出一段节奏,然后期待地望向江以辰。
江以辰会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他身边,极有耐心地纠正他的手腕姿势和发力点:“手腕再放松一点,对,用手腕带动,不是整个胳膊用力。再来一次。”
他的指导专业而严格,但语气却比在公司开会时柔和了不知多少倍。林清音则负责当最捧场的观众,每次慕慕完整敲完一遍,她都会用力鼓掌:“宝贝太棒了!节奏稳极了!”
在爸爸妈妈的共同支持和鼓励下,慕慕的进步肉眼可见,小家伙也越来越自信。
这天晚上,江以辰接到陈明的进一步汇报。虽然邮寄源头没查到,但通过对皮质本身和颜料的深入溯源,发现其材质可能来自一个位于边境地带、几乎与世隔绝的古老村落,那个区域,正好与周韵之前提到的“云深”之地相邻。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那个方向。
江以辰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如海。母亲的过往,神秘的周韵,古老的图谱……这些被时间尘封的秘密,正一点点被揭开面纱。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可能不会太久了。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身后这个家,和他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的研究热忱,他来守护。
未知的潜在风险,他来清除。
这便是他,江以辰,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