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末耳朵尖，早就感觉到了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一回头，就看见自家那三个活宝凑在一起，笑得贼兮兮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郑娟说了句“失陪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三人走了过去。
石末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他们。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周蓉一点也不怕他，嘿嘿笑着凑上来。
“可以啊，石末！”
“真人不露相啊，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么好看的姑娘，也不跟我们这些娘家人汇报一下？”
“老实交代，发展到哪一步了？”
石末被她这副样子气笑了。
他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勾搭？你这词用得可真有水平。”
“什么都没有的事，你们仨在这儿瞎琢磨什么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别出去乱说，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周蓉捂着额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切，还不好意思了。”
“我看你们聊得挺投缘的嘛。”
石末懒得跟她掰扯这个，他转头看向周秉义和周秉坤。
“你们俩也是，跟着她一起胡闹。”
然后，他把目光重新落回周蓉身上，表情严肃了点。
“尤其是你，周蓉。”
“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周蓉一看他这架势，立马警惕起来。
“干嘛？又要给我上课啊？”
“对，就是要给你上课。”石末点点头，一点也不客气。
“你别老觉得谈情说爱就是风花雪月，就是全世界你最懂。”
“浪漫？浪漫能当饭吃吗？”
“你看看人家郑娟，为了家里能分到一口肉，一个姑娘家都得硬着头皮来参加围猎。”
“过日子，是柴米油盐，是脚踏实地。是得先想着怎么让家里人过好，而不是只顾着自己爽。”
“你什么时候能明白这个道理，什么时候才算真的长大了。”
石末这一通输出，直接把周蓉给说懵了。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秉义和周秉坤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石末这么严肃地教训周蓉。
石末看着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周蓉，心里也叹了口气。
他这个表姐，聪明是真聪明，但也是真任性。
不敲打敲打，她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教训完周蓉，石末回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郑娟。
姑娘依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承认，周蓉的胡乱猜测，倒也点醒了他。
郑娟这个姑娘，确实不错。
在如今这个年代，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伴侣人选。
但是……
石末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急不来。
就在这时，街道办王主任拿着个大喇叭走到了台前。
“安静！都安静一下！”
喧闹的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张纸。
“下面，我宣布一下今年参加冬季围捕的人员名单！”
“念到名字的，明天早上五点，在村口集合，过时不候！”
“张家，张大牛！”
“李家，李铁柱！”
主任一个一个地念着名字。
被念到的人，都高声应答，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期待。
这不仅意味着能为家里分到肉，也是一种荣誉。
“周家，周秉义！”
当念到这个名字时，石末和周蓉、周秉坤都愣了一下。
周秉义自己也有些意外。
随即，他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到！”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胸中那股因为停课而郁结的闷气，彻底散了。
石末说得对，潜龙在渊。
现在，他这条“龙”，总算有地方能用上力气了。
王主任念完名单，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宣布散会。
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
程大宝作为新上任的猎头，立刻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他请教着打猎的经验，顺便套近乎。
石末看着那边的热闹景象，对身边三个表兄妹说：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等程大宝忙完，咱们得跟他碰个头，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
程大宝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活脱脱一个人形显眼包。
大家伙儿的热情，简直要把他给点燃了。
石末四人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靠着一堵土墙，看着那边的热闹。
周蓉还撅着嘴，明显对刚才石末的“教诲”耿耿于怀。
她时不时拿眼角瞥一下石末，眼神里写满了“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石末权当没看见。
周秉义则是满脸的兴奋，拳头都攥得紧紧的，整个人处在一种亢奋状态。
他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模拟进山围猎的场景了。
周秉坤最是老实，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哥哥姐姐旁边，看着不远处的程大宝，眼神里带着几分羡慕。
等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
天色都开始擦黑了，那群人才意犹未尽地放过程大宝。
程大宝总算脱了身，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石末他们，赶忙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身材不高，但异常精悍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背着手，步子迈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特别稳。
一双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偶尔闪过的光，锐利得吓人。
程大宝跑到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这帮叔叔大爷太热情了，走不开。”
石末笑着捶了他一拳。
“行了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理解。”
“这下知道当猎头的难处了吧？”
“可不是嘛！”
程大宝一脸的苦相。
“以前看我爷当猎头，威风八面的，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这么多。”
说着，他侧过身，恭敬地介绍道。
“末哥，这是我爷爷。”
“爷爷，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石末，也是我的哥们儿。”
石末立刻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上前一步，对着老人微微鞠躬。
“程老爷子好，我叫石末。”
周秉义兄妹三人也赶忙跟着问好。
“程爷爷好。”
程老爷子抬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石末几眼。
那眼神，带着一股审视的劲儿，让周秉义他们几个都有些紧张。
半晌，老爷子才从鼻子里“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态度谈不上热情，甚至有点冷淡。
石末也不在意，这种有真本事的老爷子，脾气怪点很正常。
“行了，这儿人多嘴杂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石末提议道。
“去我们家吧，刚分的新屋，宽敞。”
“正好，咱们商量一下明天进山的事儿。”
“成！”
程大宝一口应下。
一行人便朝着周家的新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