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普通的玉坛,将这些“遗骸”轻轻放入其中。
动作缓慢而郑重。
“尘归尘,土归土。”他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风沙里,“既然你于此地消亡,便在此地安息吧。这世间纷扰,与你再无瓜葛。”
他将玉坛封好,在原地挖了一个浅坑,将其埋入,没有立碑,也没有留下任何标记。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望向裂谷上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看到了天道院的霸道,也看到了世人的无奈与麻木。
莫空天的死,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的涟漪,正在缓缓扩散,融入他对这方天地、对这红尘万理的感悟之中。
“我的路,还很长。”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不起眼的土堆,转身,决然离去。
然而,就在他脚步刚刚抬起,尚未落下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骤然从嵴椎窜起,剑心通明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示警!
他抬头,瞳孔急剧收缩。
就在他前方不足十丈之处,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之中,连面容都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下,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与周围的阴影、与这裂谷的死寂融为一体,以至于叶玄之前那足以洞察细微的假物境感知,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是怎么来的?何时来的?叶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阁下是何人?”叶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周身元力瞬间提升至巅峰,逆命剑已悄然落入掌心,冰冷的触感传来,让他心神稍定。
他暗中运转《逆命经》,试图感知对方的气息,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感到一片深邃的虚无。
那黑袍人并未立刻回答,兜帽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打量叶玄。
片刻后,一个平和、听不出年龄与情绪的声音从黑袍下传出:“路过之人,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叶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对方,“藏头露尾,悄无声息近身,这便是阁下的‘无恶意’?”
话音未落,叶玄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下一刹那,已出现在黑袍人身侧,逆命剑直刺对方黑袍之下看似肋部的空档!
这一击,快!诡!狠!融合了他对空间与速度之理的领悟。
然而。
面对这迅若雷霆的一击,黑袍人似乎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叶玄那凝聚了庞大力量的逆命剑,在触及对方黑袍的瞬间,感觉却像是刺入了一片虚无缥缈的云雾,又像是点在了一片不断流转、永无止境的时空壁垒之上!
所有的力量,都在接触的刹那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化去、引导开来,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他甚至没能碰到对方的衣角!
叶玄心头剧震,身形借力向后飘退数丈,落回原地,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骇。
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远超他理解层次的力量运用,那不是简单的境界压制,更像是一种......对“规则”本身的掌控!
“我说了,并无恶意。”黑袍人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他似乎对叶玄的突然袭击并不意外,也毫无动怒的迹象。
叶玄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体内的元力与各种意境却已催动到极致,随时准备爆发最强一击,或者......远遁。此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黑袍人缓缓抬起了手。
叶玄瞬间紧绷。
但对方并非攻击,而是抬手,抓住了兜帽的边缘,然后,轻轻向下一拉。
兜帽滑落,露出了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容。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面容。
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面容俊朗,线条刚毅,一双眼睛深邃如同寒潭,开阖之间自有精光内蕴,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以一枚简单的青玉簪束起,更显雍容气度。虽然依旧穿着黑袍,但此刻任谁都能看出,此人身份绝非寻常。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叶玄,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与这片荒凉死寂的裂谷格格不入。
“中州,林家家主,林震霆。”他开口,声音平缓,却如同重锤般敲在叶玄的心头。目光直视叶玄,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招揽之意,“叶玄,本座为你而来。”
林家?八大家族之一的林家?家主林震霆?
叶玄瞳孔再次收缩,心中念头飞转。林家,盘踞中州的强大世家,底蕴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其实力绝不逊于四大宗门多少!
身为林家家主,林震霆绝对是站在九霄大陆顶端的人物之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如此诡异地找上自己?
“为我而来?”叶玄心中警惕更甚,林家贵为八大家族之一,家主亲自前来这荒僻之地招揽他?这背后必有图谋。
“不错。”林震霆负手而立,气势沉凝,“你之潜力,远超常人想象。更难得的是,你与天道院,与那七煞教,都并非同道中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而肃穆:“叶玄,你可知,如今雄踞中州的四大宗门、八大家族,并非自古如此?你可曾听闻,在五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曾有过另外四大宗门,其光辉与强大,远非今时这些势力可比?”
叶玄心中一动,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疑惑:“五千年前?”
林震霆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隐痛,沉声道:“五千年前,中州曾有四大宗门鼎立,分别为星辰宗、云隐宗、山海宗以及......!彼时宗门林立,百家争鸣,绝非如今这般,唯天道院马首是瞻,格局僵化!”
“那......为何如今......”叶玄顺着他的话问道。
“为何?”林震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恨意,“因为一场蓄谋已久的清洗!一场由如今那天道院及针对所有不臣服于其‘天道’意志的势力的血腥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