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苏碧海将苏小暖的魂魄放入一个五厘米见方的锦盒中，递给赵奇君。
“这是？”赵奇君不明白苏碧海的意思。
“你带着小暖的魂魄，跟着晏川君去幽冥司吧，正好也认认路。”
“噢，好的，苏老板。我保证完成任务。”赵奇君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
送走了晏川君和赵奇君，苏碧海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梧桐树下」小院。
她独自躺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温暖的阳光穿过树荫落在她的身上，带来了冬日的暖意。
汤圆从冰箱里叼出一瓶柠檬水送到苏碧海身边，放下。
“晏老鬼走之前交代了，让你每天都喝一瓶。”
“啊？”苏碧海诧异，“不是说每天一瓶吗？我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喝过。”
“我不管，你现在必须得喝，我看着你喝。”
“行行行~”苏碧海懒得计较这么多，反正又不是毒药，多喝一点也不会有副作用。
见苏碧海喝光了琼浆玉液，汤圆才放松下来。
“你打算去找苏小暖的妈妈吗？”汤圆问。
“你说……什么样的母亲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爹生娘养的。”
汤圆自己叼来鸡肉冻干，嘎吱嘎吱吃得可香了。
他这句话也没说错，上古白泽因天地混沌时分的清气凝结而成，并非传统的胎生卵生。
当年苏碧海还小，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年纪。
那时她在昆仑山上满山遍野上跳下窜时，发现了尚未成形的白泽。
初次见到白泽神兽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不懂什么是语言，也没有任何的情感表达，眼神懵懂而迷离。
苏碧海觉着新奇，施法将白泽收服，兴高采烈地去找瑶池金母炫耀。
瑶池金母见白泽神兽通体清明，身覆华光，断定是祥瑞，便施以太真玉符点化，助其化形。
不多久，一个狮身龙首，头生独角，通体雪白微微泛着银光的瑞兽就此诞生。
苏碧海是第一个驯服神兽的，自那以后白泽神兽便一直跟随她，奉她为主。
思绪回到现下，苏碧海把玩着汤圆的长毛尾巴，两眼愣得出神。
“先给凡间的警察报个案，让警察蜀黍查一查苏小暖姐弟的妈妈去了哪儿。”
“好，我这就去办。”
汤圆啃完冻干，乖乖地把零食盖盖好。
虽然喝了晏川君带来的琼浆玉液，可苏碧海还是觉着身体乏得很，不多时，她便睡过去了。
“姑娘，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苏碧海听见汤圆在耳边呼唤她。
“怎么了？”苏碧海揉着惺忪的睡眼，手掌惯性地抚摸着汤圆柔软地脑袋。
“警察查到了，苏小暖的妈妈在外地打工。”
“噢，找到就好，也算了了孩子们的执念。”
“不过……”汤圆吞吞吐吐，“苏小暖的妈妈对警察说，让他们自行处理，不用再通知她了。”
“啊？”
苏碧海彻底醒了过来。
“为什么呀？”
汤圆拿出平板电脑给苏碧海看他收集来的资料。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一个爹的？”苏碧海端着平板电脑，慢慢往下划拉网页。
“嗯，生父不详。”汤圆补充道。“医院的出生记录上生父一栏是空的。”
苏小暖的妈妈名叫苏文婷，父母早逝，16岁辍学一个人出来打工。
早前她和孩子一直是住在父母遗留下的那套老房子里。
汤圆调出内部资料，指着一份报案记录说：“七年前，苏文婷曾经报过案，说自己被强暴了。经过警察蜀黍的调查后发现，犯罪者是一个无业的瘾君子，等警察上门抓人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注射药品过量，死在了出租屋里。”
“关于这个人的信息，系统里查询不到，警察判断可能是个黑户。因为施暴者死亡，警察只能就此结案。但十个月后，苏文婷生下了苏小暖……”
“那小暖弟弟的父亲呢？能查到吗？”
汤圆摇头，“查不到。苏小暖还能搜索到医院出生记录，但她的弟弟压根就没在医院生。”
苏碧海疑惑地看着汤圆，汤圆说道：“我在那个小区里溜达，听到跳广场舞的大妈聊天说到的。她们还说，苏小暖的弟弟患有先天性白血病……”
“唉……”苏碧海止不住的叹气，“也是个可怜人啊。”
“可她为什么要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呢？”汤圆想不通，“既然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为什么就不能担起责任呢？”
苏碧海嗤笑道：“你说的容易~苏文婷连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过都还没搞清楚，就要承担两个孩子的人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母则刚，一夜变超人的。”
“要养活两个孩子，不仅仅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也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苏文婷没有选择迎难而上，而是退缩了。但这……不是她的错。”
法律没有规定遇到困难不能躲避吧？！都是世人塑造的枷锁。
“那姑娘，你觉得苏文婷将来去了幽冥司，十殿阎王会怎么判？”汤圆问。
“我也不知道。”
几天后，汤圆又带回来了这件事的新进展。
“警察拘留了苏文婷，他们要起诉苏文婷遗弃罪，但同小区的邻居们都联名要求释放苏文婷，说她的情况情有可原。这件事在网络上也引起了强烈的讨论，目前看来支持轻判的人占大多数。”
“噢？有意思。”
苏碧海喝了一口热茶，道：“看来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凡人也学会了多角度看待问题了，不像以前听风就是雨的。”
“那姑娘，你站哪一方啊？”汤圆问。
“我？”
苏碧海不语，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凑到鼻尖下，细细品味。
今夜，苏碧海打算研究一道新菜。
大门上的青铜铃响了三声——有亡人到来。
嚯！~这一步一个脚印的。
亡魂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水渍的脚印，待他走进来，苏碧海发现这家伙浑身湿漉漉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样。
店里目前也没有其他客人，苏碧海招呼着亡魂随便坐。
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加了几滴从奈何桥边的野花上采来的花蜜，递到亡魂面前。
“喝口水吧。”
亡魂是个小伙子，看穿着像个学生。
“老板，你看我这么湿了，还需要喝水吗？”
苏碧海身子往前探了探，说道：“你尝尝，绝对比河水好喝。”
小伙子看了苏碧海一眼，被她的气势所压迫，颤抖地捧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还不错？”
“嗯~甜甜的，感觉喝下去以后，身心舒畅了许多。”
苏碧海在小伙子身旁坐下，“既然如此，那就说说吧，你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