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低头看着手机，走进店里。
晏川君让苏碧海休息，今晚他来招呼客人。
“您好！桌上扫码点单。”
男人不说话，把戏曲唱段听得差不多了，按下暂停键，抬头冲着后厨的晏川君喊道：“服务员！”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坐在这里这么久了，连个服务的人都没有。”
“国内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专业。”
男人嘟嘟囔囔跟个机关枪似的，不间断持续吐槽了半分钟，期间抽了好几张纸巾把桌面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
晏川君双手交叉抱胸，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擦桌子，等到他停下来才不缓不急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哼！~”男人冷笑道：“我当然是要吃饭啊，不然我来这干嘛？！”
苏碧海斜视对方，火气这么大，这家伙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晏川君倒是不恼，继续问他：“请问您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有什么？”
“米面饺子馄饨，家常菜都有。”
“没啦？这好歹也是京市cbd地段，你们就没点高级的食物啊？”
晏川君忍住想笑的冲动，“您想要什么高级食物啊？”
“牛排啦，海鲜啦，日料啦……你们这都没有吗？”
果然是来砸场子的，正好今天心情不好，苏碧海正愁没人撒气呢~她放下茶盏准备起身过来，教训一下这男人。
结果，被晏川君察觉到，他果断挪了一下身位，挡在苏碧海和男人之间。
“有~我们啥都有，只要您付得起钱，您想吃的都有。”
男人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晏川君，“真的假的？你瞧我这身上下全是名牌，会付不起钱？就怕是你做不出我想吃的。”
“怎么会，您想吃什么尽管点单，不满意不收钱。”
“这可是你说的啊。”
“是的，您想点什么？”
男人想了想，说：“我要一份菲力牛排，记住必须得是fà国草丝利木赞的牛，熟度要me~dium。”
“嗯哼~还有什么？”晏川君拿出笔和纸有模有样地记录着。
“再要一份fà式焗蜗牛。”同时男人强调：“蜗牛必须要活的，死肉我是吃得出来的，休想蒙我。”
“嗯哼！还有呢~”
男人见难不倒晏川君，又说：“再给我来一份意式蔬菜汤，顺便再来……一瓶82年的拉菲。”
“您确定要一瓶？”晏川君问。
男人扬眉，道：“你是怕我吃不起吗？”
“oK！要不要再来一份甜品？”
“意式香草冰激凌。”
“好的，先生请稍等。”
点完单，晏川君就转身去了后厨。
男人则继续鼓捣手机，时不时给别人回条语音微信。
“我说了，一个小目标一分不少。”
“怎么就卖不出去了？我这房子可是cbd繁华地段！”
“什么叫小破屋啊？三十平哪里小了？你跟那人说，没钱就别浪费我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房子的手续肯定都是齐全的。这是我爸留给我的遗产，有什么假不假的？！”
柠檬茶喝到底了，发出嘬嘬的声音，苏碧海整个心思都在听男人聊微信上。
听他表述的，难不成他就是何老伯那个没良心的儿子——何明远？！
何明远切换了一个聊天界面，又继续叭叭地输出语音。
“李律师，你发过来的这段视频是什么意思啊？你确定这是我爸的遗言？”
不多久对方回消息，何明远点开语音公放，“我确定何先生。这是你大伯交给我的，说是你爸爸想说的话都在这段视频里了。”
何明远不耐烦地把手机丢到一边，“什么破视频，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苏碧海看不下去，饮了一口热茶，说道：“那是戏曲《清风亭》的唱段。”
“嗯？”何明远侧过身来看着苏碧海，“你听得懂？”
“嗯，一个非常有名的戏曲本子。”苏碧海点头道。
“那你应该知道它讲的是什么咯？”
呵呵……
苏碧海低头嗤笑：“你真的想知道？”
“你只要告诉我，今晚你的消费我买单。”
苏碧海给茶壶里灌了些凉水，继续烧。眼睛看着炉子里摇摆的小火苗，淡淡说道：
“这个故事嘛~说的就是一对老夫妇收养了一个弃婴，视如己出供他吃喝读书。后来这孩子高中状元，却拒认养父母，逼得老夫妇俩悲愤自尽。”
“而这个儿子因逼死养父母遭到雷击身亡，就是一个讲述因果惩戒的悲剧故事。”
“……”
听完苏碧海的讲述，何明远的脸色跟吃了癞蛤蟆一样难看。
室外恰巧突然响起阵阵滚雷，惊得何明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打，打雷了？”
苏碧海揣着手，走到门边望向远处闪烁的天空。
悄声呢喃着：“冬雷震震，大凶之兆，怕是要有天罚降临了。”
晏川君从后厨走出来，手上端着托盘，走到何明远面前。
“先生，您的餐做好了。”
晏川君将菜品一一摆放好，非常恭敬得向何明远鞠了一躬，“您请慢用！”
“哟呵！”
何明远没想到这个胡同里不起眼的小店，竟然真的做得出洋餐。
“看着还不错嘛，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晏川君展现出招牌式的微笑，道：“您是懂行的，自然能给出专业的评价。”
何明远清了清嗓子，道：“那是当然的。”
他端正地坐好，接过晏川君递过来的刀叉，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
细细地咀嚼了几口，淡淡地说道：“还行，肉挺嫩。就是吧~跟我在fà国的时候吃的，还是差点意思。”
说话间，何明远还捏着两指比划了一下。
“我们这是专门从fà~国~”晏川君故意强调了重音，“空运过来的。可能是距离问题，食材比不得当地新鲜。”
“那是自然。不过嘛，你们这种小店能做到这个水平已经很好了。”
“多谢夸奖，那您请慢用，有事随时叫我。”
“嗯，去吧。”
何明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享受美食。
晏川君径直走到苏碧海身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刚才那雷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最近三界有什么异常行为吗？”
“还是老样子。”
“你盯着点吧。”
“是，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