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湛因极度恐惧而挥舞手臂,狠狠地击打在夏小棠的头上。
她顾不得其他,从正面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了他。
“612!是我!我是小棠!”她用尽全身力气环住他剧烈颤抖的身体。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挣扎的撞击让她痛得闷哼,骨头都像是要被勒断,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丝毫松动。
“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将脸颊贴在他汗湿的颈侧,声音压得极低,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着低语。
安保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别过来!求你们!!我能安抚他!相信我!”她抬头嘶喊,泪水混着汗水滑落,声音里满是乞求。
她更紧地拥抱住他,几乎是用自己的骨架去对抗他的混乱,轻轻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纤弱的肩颈处。
“不怕……我在这里……我永远陪着你……”她持续低语,感受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滚烫的体温。
眼看安保人员脚步又走近了两步…
夏小棠冲他们大吼,“别过来,别伤害他!”
这时,她紧紧勾住许湛的脖子,在他耳边哽咽着说道,“许湛…我害怕…求你…”她声音很小…只有他能听到…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许湛所有狂乱的动作猛地停滞。
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粗重的喘息卡在喉咙里。
那双原本盛满惊恐与混乱的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穿透了层层迷雾,直抵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夏小棠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以及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看着她此时的脆弱与恐惧。
然后,一种极其痛苦的神色,爬上他的脸庞。
他僵在半空的手臂开始剧烈颤抖,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放了下来。
“……不怕……我在……”
一个破碎的、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的气音,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紧接着,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害怕自己会再次失控伤害到她。
他的身体依然因为肾上腺素的冲击而微微颤抖,但那种无意识的挣扎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崩溃的无助。
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恳求,仿佛在说:快离开,离我远点,我怕我会伤到你。
夏小棠愣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在狂暴中、后一秒却因她一句“害怕”而强行找回理智的男人。
她没有离开,反而忍着疼痛,再次一步步走近他。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轻,更缓,带着无尽的怜惜。
她哽咽着,却努力扬起一个安抚的笑,泪水滑入口中,带着咸涩,“你看,我没事。你保护了我。”
她缓缓伸出手,紧紧抱住他,抚上他依然紧绷的手臂。
他没有躲闪,任由她抱住自己,那一瞬间,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沉重的身躯彻底倚靠在她身上,额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
夏小棠抚上他的发轻轻安抚,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我爱你…”
安保人员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央吉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按铃的那只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冰凉。
她亲眼看着许湛从那种完全失控、需要强制措施的状态,如何因夏小棠一句她没听到的安抚,而硬生生扼住了自己的狂暴。
她看到许湛眼中那瞬间闪现的巨大痛苦;看到他为了不伤害夏小棠而强迫自己后退……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她固有的认知——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护理长从外面穿过安保人员来到房间里。
央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上前一步,“报告护理长,我离开这段时间,夏小棠一直不给612吃镇定的药物!造成612今天情绪不稳定,差一点发作!”
夏小棠抱着许湛,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护理长,612现在需要安抚,我过一会儿去跟您汇报。所有的责任我自己承担!”
许湛高大的身躯完全倚靠在她纤细的肩上,她却浑然不觉重量。
这一刻,她只想紧紧拥抱她的爱人。
护理长审视着相拥的两人,对一边安保和央吉示意:“先出去吧,给612一点时间。”
临出门前,央吉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被护理长轻轻拉出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带上,将外界的纷扰隔绝。
病房里重归寂静。
夏小棠这才发现,许湛的重量几乎让她站不稳…
她引导着他,慢慢挪到床边,让他坐下。
他的头始终深深埋在她的颈窝。
夏小棠在他身侧坐下,一只手依然环抱着他宽阔的背,另一只手轻柔地、一遍遍地抚过他汗湿的黑发。
她的指尖带着无尽的怜惜,梳理着他每一寸紧绷的神经。
他的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每一次战栗都让她的心跟着抽紧。
她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轻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
过了许久,他终于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
那双刚刚还被恐惧吞噬的眼睛,此刻虽然布满血丝,却已恢复了清明,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的目光落在她太阳穴旁那处明显的红痕上,那是他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底的痛苦愈发深重。
夏小棠看懂了,她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反而主动拉起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受伤的脸颊旁。
“不疼,”她的目光温柔,直视着他眼底的深渊,“我知道,刚刚那个人不是你。现在…才是…。”
她的指尖抚上他紧蹙的眉头:“你刚刚真了不起,记得吗?是你自己停下来的。许湛,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她拿起床头柜上干净的湿毛巾,细致地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然后又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
“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