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突兀地停了,脸上刚泛起的一点红晕迅速褪去。她有些慌乱地从司徒瑶的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那个正襟危坐的陈默。
陈默也正看着她,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正写满了两个大字——“救我”。
安然的心里莫名地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很好笑。”
司徒瑶看着她那副还在小声嘀咕,像个闹脾气的孩子的可爱模样,心底那点因为她“偷看”别人而升起的不悦,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伸出手,将那个还在闹别扭的小家伙重新捞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好了,”她的声音很柔,“是姐姐不好,不该拿我们的陈大管家寻开心。”
“那……”她看着安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我的然然想不想要点真正的奖励?”
安然抬起头看着司徒瑶那张写满了“纵容”的脸,知道自己讨价还价的机会又来了。
她不能要得太多。
她必须要得恰到好处。
“……姐姐,”她看着司徒瑶,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我,我想吃提拉米苏。”
那是她以前和唐心最喜欢去的一家甜品店的招牌。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提拉米苏?”司徒瑶闻言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她看着安然那双写满了“想吃”的亮晶晶的眼睛缓缓地笑了。
“好。”
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她“特赦令”的陈大管家。
“……听到了吗?”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与漠然。
陈默如蒙大赦。
他猛地从那张让他坐立难安的躺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微微地躬了躬身。
“是,老板。”
说完他便像一只终于逃脱了牢笼的鸟儿,头也不回地向着别墅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那背影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仓皇。
安然看着他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司徒瑶的怀里偷偷地笑了起来。
司徒瑶感受着怀里小家伙那因为偷笑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底的宠溺愈发的浓得化不开。
她没有再说话。
只是搂着她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的阳光。
花园里很安静。
只有远处泳池里那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哗啦啦”的水声,和花丛中那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虫鸣。
安然靠在司徒瑶的怀里。
她能清晰地闻到从那个女人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让她既安心又心悸的冷冽香气。
就这样挺好的。
没有争吵,没有反抗,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羞辱与折磨。
只有阳光花香和一个虽然危险却又愿意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漂亮姐姐。
虽然这份宠爱是有期限的。
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姐姐。”她看着不远处那一簇开得正盛的黑色的郁金香,鬼使神差地开口。
“嗯?”
“……那些花,为什么是黑色的?”
“因为,”司徒瑶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姐姐喜欢。”
“它们是为了姐姐,才变成这个颜色的。”
安然的心沉了一下。
她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妖异也愈发孤独的黑色的花朵。
她问:“那它们会想外面的世界吗?”
“不会。”司徒瑶的回答很干脆。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安然那柔顺的樱花粉色的长发,声音充满了温柔与坚定。
“因为外面有风雨,有虫害。”
“只有在这里,”她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贴在安然的耳边,“它们才能开得最久也最美。”
“也才能永远地只为姐姐一个人开放。”
安然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黑色的郁金香。
她和它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被同一个偏执的园丁囚禁在同一个华美的花园里。
然后用一种最温柔也最残忍的方式,被改造成她最喜欢的样子。
就在这时。
一阵熟悉沉稳的脚步声又一次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是陈默。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托盘。
托盘上摆放着两块看起来就无比精致也无比诱人的提拉米苏蛋糕,和两杯同样也冒着热气的手冲蓝山咖啡。
他走到两人的面前停下脚步。
然后微微地躬了躬身。
“老板,安然小姐。”
“……您要的,下午茶。”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
“放下吧。”司徒瑶淡淡地吩咐道。
陈默将托盘放在了两人面前那张由白色大理石打造而成的小小的圆桌上。
然后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吃吧。”司徒瑶拿起其中一块提拉米苏,递到了安然的面前。
安然看着那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蛋糕。
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姐姐,不吃吗?”她看着司徒瑶,小声地问道。
司徒瑶看着她那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的眼睛缓缓地笑了。
“然然,喂姐姐吃,”她的声音很轻柔“……好不好?”
安然的身体微微地僵了一下。
她看着司徒瑶。
她还是缓缓地伸出自己那小小的手,接过了那块对她来说既是奖励也是枷锁的蛋糕。
她拿起那把银质的小小的叉子,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小块,沾满了可可粉的柔软的蛋糕。
然后递到了那个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嘴边。
司徒瑶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低下头,张开嘴,将那块带着安然指尖温度的蛋糕,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股浓郁的带着一丝咖啡苦涩的芝士的香醇,和朗姆酒的芬芳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裂开来。
“……好吃吗?”安然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
“嗯。”司徒瑶点了点头。
然后她伸出手用那冰凉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安然的下巴。
在安然那瞬间变得惊恐无比的目光中。
她缓缓地低下头,将自己那还沾染着些许奶油和可可粉的柔软嘴唇,准确无误地覆了上去。
她撬开她那因为紧张而紧闭的牙关。
将那块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带着她自己味道的蛋糕,一点一点地渡进了那个小家伙的嘴里。
“……姐姐的好吃,还是,然然的好吃?”
她看着安然那双已经彻底被水汽模糊的漂亮的眼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