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路灯坏了，忽明忽灭。
沈知意蹲在阴影里，啃着一个冷掉的馒头。这是她今天的晚饭。胃里像是塞了一团冰冷的棉花，吞咽都变得困难。
指甲缝里还嵌着洗洁精和油污，怎么洗都留着一丝痕迹。手腕被热水烫红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抬起头，从狭窄的巷口望出去。城市的霓虹像一条遥远的、流动的星河。那么亮，那么美，也那么远。
那里有她曾经触手可及的“生活”。温暖的房间，精致的食物，那个男人偶尔流露的、让她误以为是真心的温柔。
现在想来，像一场模糊的梦。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纸和灰尘，扑打在她脸上。她闭上眼，没有躲。
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恍惚也散尽了。
只剩下冷硬的清醒。
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用力咽下。
然后转身，走回那间弥漫着劣质烟味和气息的床位房。
路是她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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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套房。酒瓶又空了一个。
周幕凛没开主灯，只有吧台一盏射灯投下冰冷的光圈。他坐在高脚凳上，领带扯松，衬衫领口敞着，露出线条紧绷的锁骨。
手机屏幕亮着，依旧停留在那个无人回应的对话框。
“对不起”。
那三个字像个巨大的讽刺，嘲笑他的傲慢和迟来的醒悟。
他烦躁地想把手机扫落，最终却只是死死攥紧。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助理刚刚传来消息。动用了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渠道，排查了那片区域数十家小旅馆和餐馆。依旧没有确切消息。
但并非全无收获。有零星信息提到，一个符合她外貌特征的、很安静的年轻女人，似乎最近在某个小面馆的后厨帮忙。但不确定，也可能是看错了。
像大海捞针捞到的一丝水草。微弱，却让他心脏猛地揪紧。
面馆？后厨？
他无法想象那双他曾握在手里、细腻地勾勒设计图的手，浸泡在油腻的洗碗水里是什么样子。无法想象她那样清瘦的身体，如何承受那种强度的劳作。
是他。
是他把她逼到了那种境地。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才强行压了下去。
痛苦和悔恨像藤蔓，将心脏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他想起最后一次争执，他口不择言地羞辱她，说她离了他什么都不是。
现在，她用最决绝的方式，证明他错了。
也证明了他有多混蛋。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狼狈的倒影，眼底布满血丝，下巴满是胡茬。
曾经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周幕凛，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被愧疚和思念折磨得快要发疯的男人。
他需要找到她。
立刻。
马上。
但不是把她抓回来。
他需要……赎罪。
哪怕她永远不肯原谅他。
他拿起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声音因酒精和情绪而沙哑不堪：“把明天上午所有行程取消。”
“另外，”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普通的车，普通的衣服。还有……现金。”
助理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周先生，您这是要……”
“去做我早该做的事。”周幕凛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声音低沉而坚定，“亲自去找她。”
“用她希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