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熟练地用开瓶器旋开软木塞，发出清脆的“啵”声，她一边往两个高脚杯里注入深红色的液体，一边语气淡然地说道：
“我没有要劝你酒的意思，你可以根据自己的酒量，少喝一些，随意就好。”
她确实说到做到，只给龙渊面前那个杯子倒了浅浅的一个杯底，量非常少。
好嘛，原本龙渊都不准备喝的，现在人家都这么说，又给他把酒倒上了，那他还能不喝吗？
酒一喝，两人的话逐渐就多了起来。
最开始聊的还都是些日常琐事、学校趣闻，话题尚属安全范围。
直到顾清辞握着酒杯，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脚，看似随意地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龙渊，我好像没看见你有女朋友啊！”
龙渊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坦然的无奈：“没有！说实话……我从来没谈过恋爱。”
说完，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苦涩笑容，抬眼看向顾清辞，半开玩笑地问道：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丢脸？这么大个人了，恋爱经历还是张白纸。”
“丢脸？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我也没谈过恋爱啊！甚至我比你还惨！在遇到你之前，我连一个能称之为‘朋友’的人都没有。身边围绕的不是保镖就是佣人。谈恋爱？那对我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顾清辞优雅地举起酒杯，小啜了一口，嗤笑着说道。
“好像也是哦……你比我还惨！”龙渊点点头说道。
“所以，你不谈恋爱，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觉得合适的人吗？”
顾清辞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探究重新落回龙渊身上。
龙渊认真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
“算是吧……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好像也没把重点放在这上面过，没特别去想过这件事。”
“那你身边的异性朋友，多吗？”
顾清辞又自然地给自己添了一点酒，一边轻轻摇晃着酒杯，一边像是闲聊般继续问道，语气听不出太多刻意。
“不多啊！我的社交圈其实很小的。”龙渊摇摇头道。
顾清辞听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在打听情报似的。
随后，她又问道：“那你现在对谈恋爱是个什么看法？”
龙渊闻言，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点随遇而安的豁达，他抿了一口酒，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我觉得吧，这种事强求不来。缘分到了，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我这人……不太会，也不太喜欢主动去强求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哦~明白了！”顾清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明白什么了？”龙渊看着她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其妙，便忍不住追问。
“没什么……”顾清辞却立刻收敛了表情，摇了摇头，用一个模糊的答案轻巧地带过，不肯再多说。
“喂，怎么感觉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问我啊？公平起见，现在换我来问问你！”
龙渊也被勾起了兴趣，加上酒精带来的微醺感，他也生出了几分“反击”的念头，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嗯哼，你问吧，我听着！”顾清辞挑了挑柳眉，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姿态放松地靠进沙发里。
龙渊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嗯……第一个问题，你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路人甲！”顾清辞几乎是不假思索，语气淡然地吐出了三个字，清晰而直接。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别误会，那时，谁在我眼里都是路人甲！”
龙渊被这个毫不客气的评价噎了一下，随即失笑，又追问道：
“那……现在呢？”
“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顾清辞一秒都没犹豫，直接说道。
“你……你这回答得也太快了吧？”
龙渊被她这迅速而坚决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划过。
“心中只有这一个答案，回答得自然就快！”顾清辞直勾勾地望着龙渊，认真说道。
龙渊听了这话，心里一时间还挺高兴的。
时间在轻松的闲聊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两瓶红酒已经逐渐见底，窗外的夜色也愈发深沉，时间已经不早了。
龙渊这次喝酒很有分寸，只是有些微醺，头脑还保持着大部分清醒。
他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对顾清辞说道：“我去拿床被子出来，一会儿你就进去睡吧，我睡沙发……”
他话还没说完，顾清辞却突然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算了，你睡你自己的卧室吧，我睡沙发就好。只要……你晚上别锁卧室门就行。”顾清辞仰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嗯？你之前不是说要睡里面吗？怎么又改主意了？”龙渊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清辞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说道：
“哪有客人上门，反而把主人的床给霸占了的道理？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这个实诚人，还真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她是真没想到龙渊会这么老实，竟然真的打算把唯一的卧室让给她睡。
“我这人就是比较老实，所以你以后还是少骗我比较好！”
龙渊也顺着她的话开了个玩笑，心情颇佳。
既然顾清辞坚持，他也不再矫情推让，转而细心地为她整理起沙发，铺好垫褥，拿出最柔软舒适的枕头和被子，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
一切收拾妥当，龙渊准备进卧室前，顾清辞又一次叫住了他，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再次叮嘱道：
“记住啊，千万别锁门！不然到时候我进不来。”
“我知道！”
……
半夜，凌晨两点。
沙发上的顾清辞从小憩中准时苏醒过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掀开被子，起身朝龙渊的卧室走去。
龙渊确实信守承诺，没有锁门。
顾清辞的手轻轻放在门把上，只是微微用力向内一推，房门便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借着月光，顾清辞能大致看清龙渊的睡姿，他胸膛规律地起伏着，呼吸平稳绵长，显然正处在深沉的熟睡之中。
顾清辞悄步走到床前，停下了脚步。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低着头，凝视着月光下龙渊沉睡的侧脸。
她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在脸颊旁形成了自然的阴影，让人完全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
如果龙渊这时候突然醒来，猛地看见一个披散着长发的人影，在凌晨两点，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估计会被吓好大一跳。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顾清辞还是没有动，直到十分钟后，她才开始有了动作。
然而，接下来顾清辞所采取的方式，恐怕是龙渊做梦也想不到的——她准备用来“叫醒”他的方式，竟然是……亲吻！
只见顾清辞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伏下了身子，慢慢地将自己的脸庞，一点点地、朝着龙渊的嘴唇凑近。
她刚刚站了那么久，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怎么进行实验呢？
然后，一个大胆到近乎荒唐、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念头，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要不……亲他一下试试？
顾清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众多选项中，偏偏是这个最离谱、最逾越界限的想法会脱颖而出。
但毫无疑问，在那一刻，她的内心并没有产生任何强烈的抗拒和否定。
相反，她觉得……这个方案，似乎……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