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胖龟就被一阵奇怪的“咔嚓”声吵醒了。
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被捆在树干上的刘睿正龇牙咧嘴地啃绳子。那绳子是周婧瑶用灵力特制的,本不该这么容易松动,可这家伙不知从哪摸出块尖锐的灵晶,正借着晨光拼命磨。
“咔哒!”胖龟突然叫了一声,小爪子拍醒了趴在旁边的岩浩。
岩浩揉着眼睛坐起来,看清状况后吓得差点喊出声:“你、你想干嘛?!”
刘睿见被发现,索性不再掩饰,猛地发力挣断绳子,抓起掉在地上的断剑就往岩浩胸口刺。这一下又快又狠,显然是想杀人灭口。
“小心!”岩明大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像座肉山似的扑过来,硬生生用后背挡了这一剑。
“噗嗤”一声,断剑没入半寸,带出一串血珠。岩明大师疼得嗷嗷叫,反手一禅杖砸在刘睿后脑勺上。
刘睿哼都没哼一声,软趴趴地倒了下去,脑袋上多了个圆滚滚的包,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大师!”岩浩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岩明,“您怎么样?”
“没事没事。”岩明大师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伸手摸了摸后背的伤口,“就破了点皮,比上次被灵熊拍那一巴掌轻多了。”话刚说完,脸突然一白,“哎哟……好像有点晕……”
凌霖被吵闹声引来时,正看见岩明大师直挺挺地往后倒。他赶紧冲过去扶住,扯开僧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断剑上淬了黑紫色的毒液,伤口周围已经肿成了紫黑色。
“是荒原教的蚀骨毒!”凌霖迅速掏出银针封住伤口周围的灵脉,“岩浩,拿解毒丹!要上次钟广萍给的那种绿色瓷瓶!”
岩浩手忙脚乱地翻药箱,胖龟却叼着个小瓷瓶跑过来,正是装着解毒丹的那个。凌霖赶紧捏碎一颗丹药,用灵力化在水里,撬开岩明大师的嘴灌了进去。
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岩明大师脸上的黑气才渐渐消退,只是嘴唇还发白,躺在帐篷里哼哼唧唧:“早知道……就不逞能了……那剑上的毒……比灵蛇胆还苦……”
钟广萍蹲在帐篷门口,用骨笛戳着地上的刘睿尸体,突然“咦”了一声:“这老东西脖子上挂着块玉佩,看着像是传讯用的。”
凌霖捡起来一看,玉佩上刻着只骷髅头,背面还有个“柳”字。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枯骨荒原教四大高手里的‘夺命书生’柳庚茂?”
“正是。”钟广萍收起骨笛,脸色凝重起来,“柳庚茂和刘睿是过命的交情,当年一起在西荒灵域抢过灵矿。这玉佩一碎,他不出半个时辰就得找来。”
话音未落,西边的天空突然飘来片黑云,云里还裹着股墨臭味。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个穿着青衫的瘦高男人踩着片黑云飘过来,手里摇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满地白骨。
“是谁杀了我刘老弟?”男人的声音像指甲刮过木板,听得人头皮发麻,“站出来,让本座给你个痛快。”
岩前大师拄着禅杖站出来,佛光在他周身流转:“是老衲杀的,有何指教?”
“指教?”柳庚茂突然笑了,折扇“唰”地展开,“指教你怎么死得好看点!”
话音刚落,他折扇一挥,数十道墨色刀气直奔岩前大师而来。龙岩寺的几个弟子赶紧上前挡护,为首的正是慧丰——他是慧安的师弟,平时总跟在岩前大师身边抄经书。
“方丈小心!”慧丰祭出佛珠,金光刚亮起就被墨色刀气劈碎,刀气余势不减,正砍在他胸口。
“噗——”慧丰喷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了下去。旁边的三个小和尚想扶他,却被后续的刀气扫中,瞬间倒在血泊里。
“慧丰!”岩前大师目眦欲裂,禅杖往地上一顿,佛光暴涨,“柳庚茂!老衲今日定要替他们报仇!”
“就凭你?”柳庚茂折扇又挥,这次的刀气更浓,直取岩前大师面门。
凌霖看得心头火起,抓起桌上的银针就往柳庚茂灵力汇聚的丹田甩去。这一下出其不意,柳庚茂只顾着对付岩前大师,没防备身后,被针扎得“哎哟”一声,刀气顿时散了。
“卑鄙小人!”柳庚茂转身瞪向凌霖,眼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上次杀了李子锋,这次又暗算本座,你这医生倒是会躲在后面放冷箭!”
“彼此彼此。”凌霖冷笑,“总比你拿扇子当刀子用强,好好的书生装,偏要学人家打打杀杀。”
“找死!”柳庚茂折扇指向凌霖,却突然被道红光拦住——是钟广萍的骨笛。
“你的对手是我。”钟广萍吹了声口哨,骨笛上浮现出层血色光纹,“听说你当年抢过我们骨笛盟的灵矿,今天正好算算这笔账。”
柳庚茂被两人前后夹击,却丝毫不慌,折扇舞得像朵墨花:“也好,先杀了你们两个,再慢慢收拾那老和尚!”
墨色刀气和血色光纹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震得周围的树叶哗哗往下掉。胖龟吓得缩到凌霖脚边,却不忘叼着颗灵枣往嘴里塞,小爪子还捂着耳朵。
就在这时,帐篷里突然传来岩明大师的痛呼。凌霖回头一看,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正捂着伤口往这边冲:“敢伤我师弟……我砸扁你……”
他显然还没完全解毒,脚步虚浮,禅杖都快握不住了。柳庚茂瞅准机会,折扇突然变向,一道刀气直奔岩明大师的后背。
“小心!”凌霖想都没想,扑过去把岩明大师推开,自己却被刀气扫中胳膊,顿时皮开肉绽。
“凌霖!”周婧瑶迅速布下金光阵,将两人护在里面,“别冲动!他是金丹中期,硬拼我们吃亏!”
柳庚茂见伤不到凌霖,气得折扇“啪”地合上:“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挑!”
“单挑就单挑。”凌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胳膊上倒了点药粉,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得等我先给这胖和尚换药,不然他死了,你们荒原教又得多背条人命。”
柳庚茂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等会儿本座连你带这帐篷一起烧成灰!”
“那可未必。”钟广萍突然吹起骨笛,笛声尖锐刺耳,地上的刘睿尸体居然动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柳庚茂那边走,“你这老弟死了都不安分,非要拉你一起走呢。”
柳庚茂看着晃晃悠悠的尸体,脸色铁青:“妖术!”他折扇一挥砍碎尸体,却发现凌霖趁着这功夫,已经给岩明大师换好了药,正往帐篷后挪。
“想跑?”柳庚茂追上去,却被周婧瑶的金光阵挡住。他刚想劈碎阵法,突然觉得丹田一阵刺痛——刚才凌霖扎的那根银针,居然顺着他的灵力流进了丹田。
“你这针……”柳庚茂又惊又怒,灵力顿时紊乱起来。
“忘了告诉你。”凌霖的声音从帐篷后传来,“我这针尖淬了‘锁灵草’的汁,专破金丹期的灵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丹田像被针扎似的?”
柳庚茂又惊又怒,想运灵力逼出银针,却发现那针尖像长了根似的,死死嵌在灵脉里。他知道再耗下去必败无疑,怨毒地瞪了眼帐篷方向,踩着黑云就往西边逃。
“别让他跑了!”钟广萍想追,却被凌霖喊住。
“不用追。”凌霖扶着岩明大师从帐篷后走出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中了锁灵草的毒,三天内灵力用不出三成,跑不远的。”
岩前大师走到倒在地上的慧丰身边,颤抖着探了探他的鼻息,突然老泪纵横:“慧丰……慧丰他……”
众人都沉默了。林诗晴蹲在地上,用袖子擦着眼泪,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灵米糕——那是早上慧丰分给她的。
胖龟不知什么时候爬到慧丰身边,用小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见没反应,突然“咔哒”叫了一声,像是在哭。
凌霖走过去,轻轻合上慧丰的眼睛,心里堵得厉害。他以前总说讨厌和尚,可真见着有人为了保护大家死去,还是忍不住难受。
“先把他们安葬了吧。”凌霖的声音有点沙哑,“柳庚茂跑不了,这笔账,咱们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钟广萍收起骨笛,难得没说俏皮话,只是点了点头。周婧瑶默默布下防御阵,柳馨梦则开始清理战场,帐篷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岩明大师靠在帐篷柱上,看着远处的坟堆,突然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抢那口噬魂酒了……要是我没喝醉……”
“不关你的事。”凌霖递给他块灵枣糕,“是柳庚茂太卑鄙,用毒还用偷袭。下次见了他,我保证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扎针’。”
胖龟像是听懂了,用力点了点头,小爪子还拍了拍凌霖的胳膊,像是在说“我帮你”。
太阳渐渐升高,照在新堆的坟头上,也照在众人带伤的脸上。凌霖知道,这只是开始,枯骨荒原教和靳泽华的人还在暗处盯着,更凶险的战斗还在后面。
但此刻,看着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却愿意为彼此挡刀的伙伴,他突然觉得,就算前路再难,好像也能走下去。
至于那个跑掉的柳庚茂……凌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嘴角勾起抹冷意。
等着吧,下次见面,就不是几根银针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