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刚把《草木灵解》翻到第三页，就听见院外传来“咚咚”的撞墙声。
他合上书出门，只见胖龟正用屁股对着石缸，整个龟壳卡在缸口，四肢乱蹬，尾巴甩得像小旗子，敢情是想爬出来又卡着了。
“你属泥鳅的？”凌霖走过去，抓住龟壳两边轻轻一抬，胖龟“噗通”掉回缸里，溅了他一脸水。
这货还挺得意，在水里划了两圈，突然张嘴吐出个东西，“啪嗒”掉在凌霖脚边——是半块啃剩的玉佩，看质地像是观里弟子常戴的那种。
凌霖捡起来一看，上面刻着个“云”字，边缘还留着牙印。
“你从哪儿叼来的？”他敲了敲龟壳，“再敢偷东西，我就把你炖成龟汤。”
胖龟缩了缩脖子，突然往缸底一沉，再浮上来时，嘴里叼着片淡蓝色的叶子——正是昨天他治好的凝露草叶子。
“你还去灵植园了？”凌霖又气又笑，“张师兄知道了，非扒了你的龟壳不可。”
正说着，周婧瑶抱着一堆符纸跑过来，额头上沾着点朱砂，看着像只小花猫。
“凌霖！你看我画的！”她献宝似的递过一张符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闪电图案，“这是雷符，我练了三天才画成的！”
凌霖刚要夸两句，胖龟突然从缸里探出头，对着符纸“嗷呜”叫了一声，尾巴拍得水面“啪啪”响。
“它好像很喜欢。”周婧瑶把符纸凑到缸边，胖龟一张嘴就叼了过去，三两口吞进了肚子。
“你喂它这个干什么？”凌霖赶紧阻止，“这符纸里有灵力，万一它又‘积食’了怎么办？”
“没事的。”周婧瑶摆摆手，“我这符画得差，灵力弱得很，顶多算个‘残次品’。”她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柳师姐让我告诉你，观主请你去前殿一趟。”
凌霖心里咯噔一下——这老道长找他准没好事。
前殿里，不可理喻道长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桌案上堆着一堆账本似的东西。
“你来了。”道长头也没抬，“听说你把张老道的凝露草治好了？”
“侥幸而已。”凌霖站在旁边，不敢多话。
“侥幸也是本事。”道长放下算盘，指了指桌案上的东西，“这是近半年观里弟子受伤的记录，你看看。”
凌霖拿起一本翻开，上面记着“李三，练剑扭伤灵脉”“赵四，画符灵力反噬”之类的，最后都写着“用疗伤符三张，灵值十文”。
“观里的疗伤符快用完了。”道长喝了口茶，“后山有种‘愈灵花’，本该这个月采摘，结果被灵兽啃了大半，负责看守的弟子急得快哭了。”
凌霖明白了：“您是想让我去看看？”
“不光是看。”道长盯着他，“那愈灵花沾了灵兽的浊气，普通方法救不活。你要是能把它们救回来，我就特许你进藏经阁，怎么样？”
“真的？”凌霖眼睛一亮——藏经阁里肯定有他需要的医书。
“我说话算数。”道长站起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愈灵花娇气得很，救不活你就去扫三个月茅房。”
凌霖跟着柳馨梦往后山走，心里有点打鼓。
“愈灵花长什么样？”他问。
“粉色的小花，花瓣上带金边，闻着有股甜味。”柳馨梦走得飞快，“不过现在估计只剩光秃秃的杆子了，那片林子最近闹山鼠，专啃灵花的根。”
果然，越往后山走，地上的脚印越多，都是寸把长的小爪子印，还有不少被啃断的花枝。
愈灵花田就在一片竹林旁边，原本该姹紫嫣红的花田，现在只剩稀稀拉拉几株蔫头耷脑的，花瓣掉了一地，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一个年轻弟子正蹲在田里抹眼泪，看到柳馨梦赶紧站起来：“柳师姐！您可来了！这花要是救不活，我、我……”
“哭什么。”柳馨梦瞪了他一眼，“这位是凌霖，让他看看。”
凌霖蹲下身，用灵视扫过花丛——花根里果然缠着股灰色的浊气，像是附在上面的小虫子，正一点点啃食灵力线。
“是山鼠的浊气。”他摸了摸下巴，“它们不是普通山鼠，是吃了带浊气的灵果长大的，所以啃过的花草都会染上这东西。”
“那怎么办？”年轻弟子急问，“用净化符试过了，没用。”
“净化符太刚猛，会伤着花根。”凌霖想了想，“得用温和点的法子，把浊气引出来。”他看向柳馨梦，“你们这儿有蜂蜜吗？”
“蜂蜜？”柳馨梦皱眉，“那是灵蜂采的，挺贵的，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有用。”凌霖肯定地说，“越多越好，最好再弄点清水来。”
柳馨梦虽然疑惑，还是让人去取了。凌霖把蜂蜜倒进清水里搅匀，然后用手指蘸着糖水，一点点抹在花根上。
神奇的是，那些灰色浊气像是闻到香味的虫子，慢慢从花根里钻出来，附在糖水上。
“这、这就好了？”年轻弟子看呆了。
“还没完。”凌霖从怀里掏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扎在花茎上，“得把残留的浊气导出来，不然还会复发。”
他正忙得满头大汗，突然感觉脚边有东西蹭他，低头一看——胖龟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正趴在花田边，伸长脖子盯着那些浊气，嘴里还流着口水。
“你怎么也来了？”凌霖刚要赶它走，就见胖龟猛地往前一蹿，张开嘴对着那些浊气“呼”地吸了一口，灰色浊气瞬间被它吞进了肚子。
“你还吃这东西？”凌霖吓了一跳，“不怕中毒啊？”
胖龟打了个饱嗝，对着他摇了摇尾巴，好像在说“味道不错”。
柳馨梦和年轻弟子都看傻了。
“它、它居然能吃浊气？”柳馨梦结结巴巴地说，“我从没听说过灵兽能吃这东西。”
凌霖突然明白过来——难怪这货啃了那么多带灵力的东西都没事，原来它不光能消化灵力，还能吃浊气，简直是个移动净化器。
“看来捡到宝了。”他拍了拍胖龟的头，“以后观里的除浊气任务，就交给你了。”
胖龟像是听懂了，高兴地在花田里打了个滚，结果压坏了两株刚救活的愈灵花。
“你给我出来！”凌霖赶紧把它抱起来，“再捣乱就不给你灵果吃了。”
夕阳西下时，愈灵花田已经恢复了生机，花瓣重新舒展开，还泛着淡淡的金光。年轻弟子千恩万谢，非要把自己攒的灵值塞给凌霖，被他婉拒了。
往回走的路上，胖龟趴在凌霖怀里，睡得正香，嘴角还沾着点蜂蜜。
“没想到这老乌龟还有这本事。”柳馨梦走在旁边，语气里带着点佩服，“观主知道了，肯定会奖赏你的。”
“奖赏就不用了。”凌霖笑了笑，“能进藏经阁就行。”他低头看着胖龟，“这家伙以后怕是不能再随便养了，得给它找个正经活干。”
周婧瑶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个新画的符纸：“凌霖！柳师姐！你们看我这个成不成？”
话音刚落，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探出头，一口抢过符纸吞了下去，然后打了个带着灵力味的饱嗝。
周婧瑶：“……”
凌霖和柳馨梦对视一眼，都笑了。
看来这胖龟，不光爱吃浊气，还对符纸产生了特殊爱好。
天虚观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