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邦殿内,因嬴政帝音的定调,先前因永恒帷幕代表突兀现身而产生的紧张气氛略微缓和,但那股无形的暗流依旧在灵枢大阵与元胎力场的交织下涌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会议的第一个,也是最为沉重的议题——“混沌海啸”。
依照议程,星律议会的高阶长老“璇光”首先发言,其恢弘肃穆的意念回荡在大殿:“根据议会传承之古老记载,及‘守望者’提供之信息佐证,‘混沌海啸’确为宇宙周期性之浩劫。其并非单纯能量爆发,而是规则层面之彻底倾覆,秩序与逻辑在此浪潮中将荡然无存,万物归於终极之混沌。其周期难以精确测算,但每一次‘海啸’间隙,便是当前宇宙纪元。”
这番描述,让许多初次听闻此秘辛的文明代表心神剧震,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与窃窃私语。规则层面的彻底倾覆?那意味着他们赖以存在的一切基础都可能被抹去!
“锻星者”代表铸星者-7的金属音响起,带着理性的探究:“证据?可观测之数据?以及,此‘海啸’与日常所遇之混沌侵蚀,规模与本质区别何在?”
风行云适时接话,展示了部分由“守望者”提供、经过模糊化处理的古老日志碎片,以及龙渊对近期混沌侵蚀与上古记载的对比分析数据。“根据现有信息,‘海啸’乃全域性、毁灭性之规则重置,其规模与强度,远非目前所遇之局部侵蚀可比。二者或有关联,但犹如溪流之比汪洋。”
这时,那一直沉默的永恒帷幕代表,周身迷雾微微波动,发出那重叠的低语,带着一丝嘲弄:
“溪流?汪洋?有趣的比喻……但你们,甚至未曾见过真正的‘水滴’。”
“星律议会……哼,守着些断简残编,便以为知晓宇宙之秘?可笑。”
“你们可知,为何会有‘海啸’?那并非天灾,而是……‘净化’。”
“净化?”徐彭岳眉头紧锁,捕捉到这个关键的词汇。
“宇宙……亦会‘生病’。” 永恒帷幕代表的幽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太多的文明,太多的‘噪声’,太多的……无谓的挣扎与繁衍。这些‘杂质’堆积,扭曲了规则的纯净,阻塞了宇宙的‘呼吸’。”
“‘混沌海啸’,便是宇宙自发启动的‘清道夫’程序,扫除一切冗余,让规则重归简洁与……高效。唯有如此,宇宙本身才能延续。”
这番言论,简直骇人听闻!将无数文明的生存与发展视为需要被清除的“杂质”?将毁灭一切的混沌海啸美化为宇宙的“自净”程序?
殿内一片哗然!许多文明代表,尤其是那些历经艰辛才发展起来的文明,脸上露出了愤怒与恐惧交织的神情。
“而你们——” 那幽光猛地转向帝国核心区域,特别是嬴政与嬴承宇的方向,“你们所谓的‘秩序同盟’,正在加速这个进程!你们肆无忌惮地扩张秩序,定义规则,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中疯狂添薪!你们的存在本身,就在刺激宇宙,促使下一次‘海啸’……提前降临!”
它的话语如同毒刺,试图将同盟,尤其是帝国,塑造成加速宇宙毁灭的罪魁祸首!
“荒谬!”李斯厉声驳斥,“按汝之言,莫非坐以待毙,任由混沌吞噬,方是正理?文明求生求存,乃是天性,亦是宇宙活力之体现!”
公子贞也冷然道:“危言耸听,不过是尔等为自己怯懦、乃至与混沌同流寻找之借口!”
然而,永恒帷幕代表的话语,确实在一些弱小文明代表心中种下了怀疑与恐惧的种子。他们看向帝国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聆听的徐福,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直指本质的力量:“贫道有一问。若宇宙确有此‘自净’程序,为何会有‘律者’此等追求绝对秩序、乃至僵化宇宙之存在诞生?若‘混沌’为清道夫,‘律者’又为何物?二者相争,岂非矛盾?”
此问一出,直击要害。连永恒帷幕代表的迷雾也微微凝滞了一瞬。
石星澜凭借其灵能感知,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意念中一闪而逝的紊乱,立刻开口道:“你在隐瞒!你知道‘律者’的真相!你知道它们与‘混沌海啸’并非简单的对立关系!或许,你们‘永恒帷幕’,追求的并非理解与平衡,而是如何在所谓的‘净化’中……幸存下来,甚至……取而代之?”
被接连质问,永恒帷幕代表的耐心似乎耗尽,它发出一阵尖锐的精神波动:
“愚昧!尔等根本不明白面对的是什么!真正的‘混沌之核’早已苏醒,它在黑暗中凝视,等待盛宴的开始!你们,还有你们珍视的秩序,都将是它的食粮!试图对抗?不过是螳臂当车!”
“混沌之核?” 一直稳坐帝宫,以意念笼罩全场的嬴政,终于再次开口。帝音并不响亮,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那诡异的精神波动,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感知中。
“朕,不管它是‘海啸’还是‘净化’,也不管它是‘清道夫’还是‘混沌之核’。”
“朕,只知一点。”
“任何欲亡朕之帝国、毁朕之子民、断朕文明传承者,无论其为何物,朕必——”
帝音骤然转冷,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
“亲率大军,犁庭扫穴,将其彻底湮灭,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宇宙存续,当由万文明共决之,而非一所谓‘核心’可定夺!”
“尔等若惧,可蜷缩于帷幕之后,静待所谓‘净化’。”
“然,若敢将爪牙伸向朕之疆土,伸向同盟之民——”
嬴政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锁定了永恒帷幕的代表,那磅礴的帝威即便隔着灵晷网络,也让那团迷雾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其内的两点幽光都黯淡了几分。
“朕,不介意先拿汝等祭旗,以儆效尤!”
霸道的宣言,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绝对力量感。那些原本因永恒帷幕话语而产生动摇的代表,此刻在始皇帝这不容置疑的意志面前,反而找到了主心骨。
与其相信一个将自身视为“杂质”的疯狂理论,不如追随一个敢于向任何威胁亮剑的强大领袖!
永恒帷幕的代表在嬴政的帝威压迫下,沉默数息,最终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低笑,身影缓缓变淡,似乎准备离去。
“很好……始皇帝嬴政……我们,拭目以待……”
声音消散,那团迷雾也彻底消失在万邦殿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会议继续,但气氛已然不同。永恒帷幕代表的惊悚言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而嬴政的强势回应,则稳住了即将倾覆的舟楫。星海的未来,在这一次交锋中,导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而“混沌之核”这个名词,则如同一道新的阴影,萦绕在知情者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