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予珩心里那点因为对方迟迟不回应而悬着的石头，稍微往下落了落。
有反应就好。
就怕这臭猫油盐不进。
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见巷子口传来一阵粗鲁的狗吠和杂乱的脚步声。
“汪汪！谁啊？搁这儿吵吵把火的？！”
“哎妈呀，这不那谁吗？！”
立予珩和疏白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三条体型壮硕，毛色混杂的流浪狗堵在了巷子口，一个个龇着牙，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他们。
为首的是条脸上带疤的，他目光在立予珩和墙头的疏白身上扫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立予珩身上，嗓门粗嘎：
“auv！这不内谁吗？！就内个！上回在俺们地盘撒野，划拉线儿还骂俺们老大那个！”
旁边一只黄毛狗也跟着嚷嚷：“可不咋地！骂老大‘长得丑想得美’！削他！”
第三只黑毛狗比较谨慎，鼻子抽动两下，视线在立予珩和墙头的疏白之间扫了个来回：“哥们，这咋还有只猫呢？他俩一伙的？”
刀疤狗显然没把疏白放在眼里，呸了一口：“管他猫啊狗的，一块儿收拾！这小比崽子今天落单儿，算他倒霉！”
疏白在墙头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猫眼冰冷地扫过那三条狗。
他听不懂除立予珩外狗的狗语，但从对方的神态和立予珩瞬间绷紧的身体能判断出，来者不善。
立予珩心里骂了句晦气。
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这片儿是隔壁街区那群混混狗的地盘，领头的被他揍过，还被他嘴毒地评价为“长得抽象还妄想统一街区，属于是长得丑想得美”，梁子结得挺深。
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用狗语回敬：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仨。怎么，你们那个‘抽象派’老大没来？派你们几个歪瓜裂枣来送菜？”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位，确保自己和墙头的疏白能互相照应。
刀疤狗被他的态度激怒，低吼一声：“少搁那儿叭叭！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兄弟们，上！”
立予珩看着那三条龇牙咧嘴的恶犬，狗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侧头对墙上的疏白快速说道：“上面待着，别下来。”
没等疏白回应，立予珩已经猛地冲了出去。
…
二十秒后。
三条恶犬躺在地上呻吟，看向立予珩的眼神充满惊恐。
立予珩甩了甩爪子，语气轻蔑：“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找茬？”
他抬头看向墙头的疏白：“走了。”
疏白跃下墙头，落在立予珩身侧，“……还真是让你装到了。”
“我这叫实力，懂吗？傻猫。”
这时，那三条狗中体型最小的黑毛狗突然仰头发出凄厉的嚎叫，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立予珩脸色一变：“跑！”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转身就朝着老街区的方向狂奔。
疏白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上。
一狗一猫在秋日的街道上夺路而逃。
立予珩跑在前面，四爪刨地，速度极快。
疏白紧随其后，黑白身影在街巷间灵活穿梭。
“怎么回事？”
“那叫声是召唤同伙！”立予珩头也不回，“这片是他们的地盘，再待下去要被包饺子！”
果然，他们身后很快传来杂乱的犬吠声，听起来数量不少。
立予珩猛地拐进一条窄巷，疏白轻盈跃过一堆废弃纸箱跟上。
疏白调侃道：“你不是挺能打吗？刚才那三个不是被你收拾得挺利索？”
“废话！”立予珩一个急转弯，“我能打十个，但打不了一百个！你以为我傻？”
他们穿过一条晾满衣服的小巷，湿漉漉的床单拍打在脸上。
疏白嫌弃地甩掉头上的水珠，“看你带的好路。”
“嫌不好你自己飞过去嘛！”
疏白听到这话，耳朵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这蠢狗的语气……怎么听着像在撒娇？
他侧头瞥了一眼旁边狂奔的立予珩，那家伙吐着舌头，耳朵被风吹得向后翻飞。
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嘚瑟样，偏偏刚才那句话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抱怨。
疏白眯了眯眼，一边保持着高速奔跑，一边冷不丁开口：
“喂，蠢狗。”
“咋了！”立予珩头也不回，灵活地避开地上一个水坑。
“你家里，”疏白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飘忽，“是不是排行最小？”
立予珩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最小？我是独子！懂不懂？独一无二，绝无分号！”
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仿佛独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勋章。
疏白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
怪不得这狗东西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想一出是一出，闯了祸还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被宠坏了。
但这种坏，不是恶毒，而是一种近乎天真的自我中心。
他觉得世界就该围着他转。
他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想靠近谁就靠近谁。
完全不用考虑后果，因为总有人会给他兜底。
疏白淡淡地“哦”了一声。
立予珩不乐意了，一边狂奔一边扭头瞪他：“哦什么哦？你刚才问我的，我答了！那你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
“嘿！你这猫公平交换懂不懂？我说了，那你也必须说啊！”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隐约还能听到追兵的吠叫。
疏白沉默地跑了几步，就在立予珩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再次开口时，他听到旁边传来很轻的一句：
“有个哥哥。”
立予珩耳朵唰地竖起来：“哥哥？”
他狗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亲的？表的？堂的？多大了？在哪儿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疏白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烦不胜烦，“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我都告诉你我是独子了，礼尚往来懂不懂？”
立予珩凑近些，压低声音：“说说呗，你哥什么样？跟你一样臭脾气？”
“……他很好。”
“很好是多好？”立予珩穷追不舍，“比你厉害？比你聪明？比你讨人喜欢？”
疏白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瞪他：“你查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