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排视野巨响，张叔没开口前，舒糖还没注意到公司楼下的围着的人群。
徐司令本来在闭目养神。
一听这话，也睁开了眼睛，看向舒糖，“先回家？”
“老张，你送完我直接去趟市场局……”
徐司令以为是昨天那份检验报告引起众怒，所以舒花楼下才聚集了这么多人。
“爸，我先自己处理。应该不是昨天的事。”
尽管她这么说了，徐司令依然不能放心。
抬手看了眼时间。
“老张，把车停在路边，咱俩下去看看。”
要知道徐司令身上穿着军装呢！
楚明珠那封检测报告没登报之前，舒花都处于风口浪尖上，她不敢也不能让徐司令下去。
“爸，我自己就可以……”
抬眼，对上徐司令坚持的表情，舒糖咽了咽，改口道：“那您在车上坐着，张叔陪我。”
“诶！”张叔动作也是干脆。
拉手刹，解安全带，一秒时间直接下车。
“一会遇见问题你别逞强，我护着你先进公司。”
路上，张叔不放心地嘱咐。
舒糖感动之余，提醒他：“不至于的张叔。现在是和平年代，哪还有什么暴乱的事。”
两人说着话，走到公司楼下。
李岩、楚明珠和金小小都被人群围在中间。
“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怎么可能没货！”
“我们要见经理！”
“对，你们说了不算，把经理喊出来！”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可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来闹事的！
舒糖拨开人群，走过去。
侧身而过的时候，这才看清——
围着的这些人里，每人脸上都红肿得老高！
有的严重的，还破了皮。
“我就是舒糖，大家找我是出什么事了？”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李岩等人身上，舒糖挤到楚明珠旁边，站好。
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全过敏了。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对！就是她！那天我见过！”
人群里有人吼了一嗓子。
紧接着，七嘴八舌的问话声此起彼伏。
“我们是来买你们公司登报的那款舒缓雪花膏的！”
买产品来公司楼下买？
舒糖不解地看向金小小。
金小小低声解释：“那款产品本来就小众，咱们公司没生产太多。哪知道会闹出今年这档子事啊？断货了。”
楚明珠也跟着在一旁附和，“这些人都是用了兰芳那款仿品过敏的人。”
“之前赵小云不是也来闹过，非说是雪花膏过敏吗？现在不是好了吗？”
“不知道是谁乱传的。现在外面都说，咱们那款新产品是专门针对药妆过敏的。”
“所以大家就都来买了。”
楚明珠头疼地看着一群人。
这都闹一早上了。
无论她们解释多少次，新品舒缓类雪花膏不是药，没有治疗效果，她们都不信。
“科学院的检测报告白纸黑字写着呢，有一定缓解作用！”
人群里，有几人手上还拿着今天的报纸。
还是头一回见到买东西直接堵到公司门口的。
舒糖哭笑不得，“很高兴大家对我们舒花如此信赖。”
“同志们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不是我们不想卖产品。皮肤急性过敏期，真的不建议用任何东西。”
急躁的哄闹声中，舒糖的声线像是一缕凛冽的泉水，安抚住了大家的躁动。
“我之前是医生，我为我自己说的话负责。”
“这样，大家皮肤过敏严重的，现在先去自己厂子里的医院挂个皮肤科。”
“不严重的……”
她拉过身边一个皮肤只微微泛着红血丝的女同志，给大家展示举例，
“跟这位同志情况差不多的，回去清水洗脸，厚涂雪花膏就可以，皮肤有修护功能，大家别急。”
“怎么能不急？”一个女生听声音都要哭出来了。
“我们脸不光红，还很痒！”
“这抓破了不是要毁容了吗？”
兰芳新品促销力度大，年轻人工资高的低的都能买得起。
所以这波受害者，大多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女生。
脸被毁成这样，再有没嫁人的，急都急死了。
舒糖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
走到说话那个女生身边，仔细看了两眼。
“如果痒得受不了，你就去药店买一瓶生理盐水和一包纱布。生理盐水倒在纱布上敷脸五分钟后，再厚涂雪花膏保湿。”
“生理盐水敷脸？”
那人没听懂，“都没听说过这方法，啥意思啊？”
“对啊，啥意思啊？”
人群里有人跟着问。
舒糖给李岩使了个眼色。
三分钟后，他一路小跑着带回一包纱布一瓶盐水。
“我给大家展示一下。”
舒糖拿自己手背为例，拔掉盐水盖子，
“浸透纱布，湿敷，很简单吧？”
那女生看懂了，点头。
有了解决办法，人群瞬间平静了不少。
人性就是这样。
毫无头绪的时候，人会本能的心慌恐惧。
这时候，只要出现一个比你有学识或者有见识的人，告诉你，这件事有解决办法的时候。
明明痛苦还是一样的，但你就是会莫名其妙心定了很多。
舒糖给大家展示了两遍，确保每个角度的人都能看见。
“这样，大家先去医院检查。”
“检查之后，如果医生说你们可以用雪花膏的话。大家凭借病历，都可以去舒花任意柜台，免费领取新品一份。”
……
哄闹人群里。
张叔默默退到最后。
车停得不太远，闹腾动静那么大，徐司令在车里也听了个大概了。
“老首长，您这儿媳妇太优秀了。”
张叔拉门上车。坐稳后，仔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夸人的词，最后发现，优秀二字都不足以形容舒糖。
“嗯。”
徐司令看着窗外的那道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身影，露出满意地笑容，“舒糖肯嫁过来，是我们徐家有福气。”
跟在徐司令身边二十余年，这是张叔听到的最高一次的评价的。
办公室里。
足足忙活了半个小时，外面的人群才终于散了。
“兰芳这是怎么了？”
刚才外面不方便，舒糖只听了个大概，她看向楚明珠，问。
安抚一早上，楚明珠嗓子都冒烟了，喝了口水，含了含片，才跟舒糖说起早上发生的事。
“兰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遭报应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