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的话，让会议室的空气瞬间抽紧。
上市，太慢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众人火热的心头。
霍思燕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秦晚准备汇报后续流程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一万多亿的现金，战无不胜的技术，全球资本的信誉。
手握这样的王牌，不去那个世界金融的最高殿堂，又能去哪里？
会议室里，没人敢出声。
霍思燕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
“闻人小姐，您说的慢，是寻常公司的慢。”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一家普通公司想去纳斯达克，需要经历数轮融资，需要向投行和投资人一遍遍地讲述自己的故事，需要接受最严苛的财务审计和法律质询。”
“这个过程，短则一年，长则数年。”
“他们是去赶考的书生，需要得到主考官的认可。”
霍思燕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秦晚和方辰。
“但新世界集团不一样。”
“我们不需要融资，我们的现金流足以买下半个华尔街。”
“我们不需要讲故事，今天港交所发生的一切，就是本世纪最动听的资本故事。”
“我们更不需要谁的认可。”
霍思燕的目光最后回到闻人语脸上，眼神里燃着一团火。
“我们这次去，不是赶考。”
“是登基。”
“我们不是去申请上市，是去通知他们，我们要上市。”
“我们要用史上最快的速度，完成史上最大规模的Ipo，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向全世界宣告，新的王来了。”
“这，才是配得上您和新世界集团的钟声。”
她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依旧安静。
但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登基。
这个词，点燃了每个人胸中的野心。
秦晚推了推眼镜，接上霍思燕的话。
“老板，霍小姐说得对。”
“常规的上市流程，对我们已经没有意义。”
“我们需要的是一场仪式，一场加冕典礼。”
“一场足以让全世界都记住我们的仪式。”
闻人语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她的目光扫过霍思燕，扫过秦晚，扫过每一个脸上写满渴望的核心成员。
她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火焰。
那火焰，是她亲手点燃的。
终于，她的手指停下。
“这个计划，就叫‘龙出东海’。”
她做出了决定。
……
闻人语的决定，像一道命令，通过无数条看不见的线路，瞬间传遍了世界。
一个小时后。
秦晚的私人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接通，并按下了免提。
“秦总，我是港府财经事务司的陈德。”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激动。
“刚刚收到你们的初步意向书，港督和司长高度重视。”
“港府将即刻成立最高级别的专项支持小组，由我本人担任组长，二十四小时待命。”
“新世界集团需要任何官方文件、任何数据证明、任何形式的政府背书，我们都会在三十分钟内备妥。”
“一句话，港府将动用一切行政资源，为‘龙出东海’计划，铺平第一段路。”
电话挂断。
会议室里，众人还没从这番话里回过神来。
霍思燕的手机也亮了。
她看了一眼，对闻人语说。
“闻人小姐，我爷爷，还有李家、郑家的几位老先生，联名向华尔街的几家老朋友发去了信函。”
“他们以家族百年的信誉担保，新世界集团，是他们见过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这已经不是支持，这是用整个港岛顶级豪门的声望，为新世界集团站台。
方辰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他整个人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
“老板！”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指着自己的屏幕。
“美国……美国证监会（SEc）官网，刚刚更新了信息披露。”
“我们的第一阶段上市申请……通过了审查。”
秦晚的反应最快，她立刻问。
“我们是什么时候提交的？”
方辰吞了口唾沫，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四十七分钟前。”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四十七分钟。
寻常公司需要用几个月时间反复沟通、修改、补充材料的流程。
新世界集团，只用了四十七分钟。
美国证监会，那个全世界最严苛、最高傲的金融监管机构，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为新世界集团，亮起了直通的绿灯。
世界，在为他们让路。
……
三天后，新世界集团总部大楼，顶层贵宾接待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壮丽景色。
接待区内，铺着厚厚的手工地毯，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十几个衣着考究、气质不凡的男人，坐在这里。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出去，都能让华尔街震动。
因为他们，是高盛、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美林……这些世界顶级投资银行的全球cEo。
此刻，这些执掌着数万亿美元资本的金融帝王们，却像在候诊室等待叫号的病人。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端起咖啡喝一口，眼神不时地飘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秦晚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从走廊里走出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卫·所罗门先生。”
她轻声说。
高盛集团的cEo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秦总。”
“闻人小姐现在有时间了。”
秦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有十五分钟。”
“谢谢。”
所罗门快步跟上秦晚，走进了那间会议室。
剩下的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羡慕和紧张。
十五分钟。
决定着谁能拿到本世纪最大一笔Ipo的承销资格。
也决定着谁能与这个新生的、恐怖的资本巨头，建立起最初的友谊。
曾经，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是挑选上市公司的神。
今天，他们成了被挑选的候选人。
会议室里。
闻人语坐在长桌的主位。
她的面前，没有文件，只有一杯清茶。
所罗门在她对面坐下，姿态放得很低。
“闻人小姐，我谨代表高盛，表达我们对新世界集团最崇高的敬意。”
“对于这次世纪Ipo，高盛不准备谈任何关于承销费率的问题。”
所罗门看着闻人语，语气诚恳。
“我们愿意以零费率，为新世界集团提供最高规格的承销服务。”
“不仅如此，高盛还将为集团提供五百亿美元的无息授信额度，并且，我们愿意以战略投资者的身份，在Ipo时认购不低于一百亿美元的股份，锁定期三年。”
他开出的条件，任何一个字传出去，都会在金融圈引发一场地震。
这是在用自己的钱，去“求”一个合作资格。
闻人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她没有说话。
所罗门的心，沉了下去。
十五分钟后，他走出了会议室，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接着，摩根士丹利的詹姆斯·戈尔曼走了进去。
他开出的条件，比所罗门更加优厚。
一个又一个华尔街的巨头，走进去，又走出来。
他们带来的条件，一次比一次突破想象。
他们像一群前来觐见国王的诸侯，争先恐后地献上自己最宝贵的贡品，只为求得国王的一丝青睐。
一整天过去。
秦晚将一份汇总好的文件，放在了闻人语的面前。
“老板，这是所有投行开出的最终条件。”
“综合来看，摩根士丹利的方案最为全面，不仅给出了零费率和巨额授信，还承诺动用他们在美国国会的关系，确保上市流程中不会出现任何非商业因素的干扰。”
闻人语翻看着平板上的文件。
她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几秒钟后，她将平板还给了秦晚。
“就选摩根士丹利。”
她的决定，没有任何解释。
“明白。”
秦晚点头，转身准备去通知结果。
“等等。”
闻人语叫住了她。
秦晚回过身。
闻人语站了起来，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这座城市，是她的第一个战利品。
但她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这片港湾。
“通知方辰、雷啸，还有霍小姐。”
闻人语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平静地开口。
“准备一下。”
“我们亲自去纽约，敲响那口钟。”
……
第二天清晨。
香港国际机场，私人飞机停机坪。
一架通体漆黑的湾流G700私人飞机，静静地停在跑道上。
机身上没有多余的涂装，只有在垂尾处，有一个用亮银色勾勒出的，新世界集团的Logo。
晨曦的光，照亮了那三个字。
闻人语带着她的核心团队，走上舷梯。
机场周围，无数闻讯赶来的记者，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像一片白色的海洋，疯狂地闪烁。
他们不需要采访，他们只需要拍下这个画面。
拍下这条东方的巨龙，正式起飞，飞向大洋彼岸的画面。
飞机的舱门缓缓关闭。
两台罗尔斯·罗伊斯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
飞机滑上跑道，加速，抬头。
在万众瞩目之下，巨大的机身撕开空气，冲入云霄，飞向东方。
那里，是世界的中心。
那里，有一口等待着被新主人敲响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