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修车厂门口，始终没有亮起车灯。陈默和赵天虎紧贴着办公室的墙壁，屏息凝神。窗外那两人下车后径直走向车间后方，脚步虽轻，目标却十分明确——正是安装了监听器的位置。
他们不是来送货的。陈默压低声音，是来搜查的。
赵天虎咬紧牙关，要是被他们发现地下仓库......
不会。陈默已经取出随身携带的遥控器，轻轻一按。几秒钟后，角落的烟雾报警器冒出一缕白烟，像是电路短路引起的。他立即示意赵天虎拉响警铃，自己则推开窗户，朝外面大喊：漏电了！快撤离！
外面那两人闻声迅速退回车上。轿车调头驶离，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赵天虎刚松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沈如月明天要来学修车......你说，他们会把她错认成我妹妹吗？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转身打开便携屏幕。刚才那辆车离开前，曾连接过一个陌生信号源。他调出频率记录，比对位置，发现信号最后出现在城东废弃化工厂附近。
她今天去过旧书市场。陈默回忆道，回来必须经过那条路。现在那个信号就在那里，而且是临时接入的。
赵天虎猛地站起身，你是说他们已经动手了？
可能已经陈默收起设备，他们只知道有个妹妹，不清楚具体长相。只要是年纪相仿、穿着得体的女孩，都可能成为目标。
赵天虎抓起扳手就要往外冲。
陈默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现在去，等于逼他们下狠手。
赵天虎瞪着他，那你要我坐视不管？
听计划。陈默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他们每二十分钟换一次岗，中间有两段空档。你开车从正门接近，假装送零件，把守卫引开。我从排水管进去，切断监控和通讯，三分钟内把人救出来。
你怎么上二楼？
外墙有管道。陈默指了指屏幕上的厂房结构图，我能爬上去。
赵天虎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分头行动。陈默带上微型干扰器和消音工具，沿着厂区边缘往东潜行。赵天虎则骑上一辆旧三轮，载着几箱废旧零件，朝化工厂方向驶去。
废弃化工厂大门锈迹斑斑，侧门用铁链锁着。赵天虎把车停在门口，按了两下喇叭。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探出头来。
干什么的？那人问。
王老板让送批货。赵天虎扯着嗓子喊，说是急用。
那人犹豫了一下，回头喊了一声，另一个守卫走出来。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其中一个往里面走去，显然是去确认。
趁这个空当，陈默已经绕到后墙。排水管虽然老旧但还算结实，他顺着管道爬上去，小心避开窗边的简易绊线。二楼仓库的门锁是老式插销，他用细铁丝轻轻一拨就开了。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灯泡悬在房梁上。沈如月坐在中央，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上贴着胶带。看到陈默进来，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陈默竖起食指，示意她保持安静。他先用激光笔扫过地面，确认没有触发装置，然后迅速割断绳子，轻轻撕下胶带。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
沈如月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颤，他们问我是不是赵天虎的妹妹......我说不是，他们不信。
没事了。陈默扶她站起来，我们走。
刚走到门口，楼下传来对话声。守卫发现异常，开始往楼上跑。
陈默拉着沈如月从另一侧楼梯下去，刚拐进走廊，就听见前方有人接近。他立即推开旁边房间的门，闪身进去，顺手关灯。
屋里堆满杂物，两人紧贴着墙壁站立。脚步声从门外经过，渐行渐远。
他们以为人还在楼上。陈默轻声说，等会儿从后窗跳出去，外面有排水沟，可以通到围墙外。
沈如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你常来修车厂。陈默注视着她，而他们只知道这个信息。只要是年轻女孩，都可能被误认。
沈如月不再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外面安静下来。陈默推开后窗，先跳下去，再伸手接住她。两人沿着排水沟一路跑到围墙缺口，翻出去后直奔路边。
赵天虎的三轮车停在百米开外。看到他们出来，他立刻发动车子。三人上车后，陈默让他绕远路返回修车厂。
一路上无人说话。沈如月坐在后斗，抱着膝盖，脸色依旧苍白。赵天虎几次想回头看她，都忍住了。
回到修车厂，陈默第一时间检查设备。屏幕上，那辆黑色轿车的信号已经消失，但最后一次传输的数据被完整记录下来。
这批货是从哪个港口运来的？赵天虎问。
还没查清。陈默正在整理编码，但能追踪到中转站。他们使用了加密通道，不过我们截获了源头频率。
沈如月这时开口，我认出一个人。刚才在屋里，有个守卫摘帽子擦汗，我看见他耳朵上有颗痣。
在哪边？
右边。她伸手比划了一下，靠近耳垂。
陈默记下这个细节，在地图上标记出可能的藏匿点。突然，屏幕一闪，新的信号接入——是那个未注册号码，再次尝试连接远程服务器。
他们在汇报失败。陈默冷笑，以为只是普通失误，没想到我们拿到了完整记录。
赵天虎站在旁边，拳头始终紧握，下次他们还会来吗？
一定会。陈默关闭接收模式，切换成伪装反馈，但现在传回去的数据，都是我们精心编制的。
沈如月抬头看他，你们早就在等待这一天？
不是等待。陈默收拾好设备，是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赵天虎忽然笑了笑，以前我觉得你精于算计。现在才知道，你是在保护所有人。
陈默没有接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你守前院，我和沈如月在办公室监控信号。一旦对方再次连接，立即启动反追踪。
沈如月点点头，我可以帮忙记录数据。
陈默从包里取出笔和本子递给她，听到什么就记下来，不要遗漏。
三人各就各位。赵天虎拿着手电在厂区巡逻，陈默和沈如月坐在办公桌前，紧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凌晨两点十七分，绿色脉冲线再次跳动。
来了。陈默按下录制键。
信号稳定传输，编码逐组浮现。沈如月一边观察一边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陈默注视着频率波动，突然发现一段异常序列。这不是标准通讯格式，更像是内部代号交换。
他放大波形，提取出一组重复出现的音节特征。
这是他们的接头暗语。他低声说，不是机器生成，是人口头传达的。
沈如月停下笔，能听清内容吗？
不能。陈默摇头，但可以还原发音规律。下次他们再使用，就能提前预判行动节点。
话音刚落，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定位更新。
新坐标锁定在南郊物流中转站。
陈默立即调出周边地图，标记出运输路线和可能的交接点。
沈如月凑近细看，这里离市区很远，白天都很少有人。
所以选在这里。陈默圈出几个关键路口，他们觉得安全，反而会暴露更多。
赵天虎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瓶热水，查到什么了？
下一步的行动目标。陈默指着地图，他们准备从这儿运送一批新设备，时间应该在明晚。
赵天虎盯着那个地点看了很久，这次，我还是配合你？
不只是配合。陈默合上电脑，是合作。
沈如月也站起来，那我呢？还能来修车厂吗？
当然。陈默看着她，只要你愿意。
赵天虎突然说：以后她来，我亲自接送。
陈默微微一笑，
三人站在桌前，注视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
窗外风声渐起，吹得铁皮屋顶轻轻晃动。
陈默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屏幕上的信号突然增强，一行新编码自动解析完成。
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