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主屏幕上的S级信号请求还在闪烁，他没有点击确认。他走出驾驶舱，脚步落在金属台阶上发出清晰回响。外面的阳光比刚才更亮，人群已经围成半圆，站在教学楼前方的空地上。
那名新生还站在原地，手攥着夹克下摆，指节发白。他看见陈御风走下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陈御风在他面前停下，低头看他胸前的徽章——那是沈昭华刚别上去的“2038届·启航”标志，缩小版的教学楼模型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你想飞多远？”陈御风问。
少年抬头，声音有点抖：“我想……去看看月亮背面。”
周围有人笑出声。一个高个子学员侧身对旁边人说：“他还真信自己能上天？”
笑声没持续几秒。陈御风抬起手，人群安静下来。他看向所有人：“十年前我说要造五代机，他们也这么笑。”
没人再说话。
沈昭华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盒子，打开后取出五枚相同的徽章。她走到另外四名学员面前，依次将徽章别在他们胸口。五个人站成一排，都是飞行技术专业的新面孔，最右边那个女生眼镜片反着光，看不清表情。
就在这时，她抬手整理衣领，夹克内衬被扯开一角。一道暗金色的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陈御风眼神一动。他蹲下身，伸手轻轻掀开她的夹克内衬。里面用细密针脚绣着一行字，材料不是普通丝线，是带有金属光泽的纤维。他认得这种材质——“龙鳞”残丝。
“让中国战机飞出太阳系。”他念了出来。
他转头看向其他四人。他们互相看了看，同时动手撕开夹克内衬。五幅一模一样的符样并列展开，每一件都用“龙鳞”纤维手工缝制，针脚整齐，没有一处断裂。
“谁做的？”陈御风问。
“我们。”五人齐声回答。
“教官说系统签到靠地点，”领头的男生说，“但我们觉得，签到也可以靠心。”
陈御风没说话。他慢慢站直身体，抬起左手，摘下手腕上的机械表。表背朝外，对着阳光。上面刻着四个小字：天命2028。
他把表翻过来，又看向那件夹克。在“让中国战机飞出太阳系”的最后一笔末端，有一个小小的数字压痕——2038。
两串数字在光线下重叠。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像是映着星轨移动的痕迹。
“系统，启动传承协议。”
全息投影瞬间展开。左侧画面是一架老式歼击机的飞行轨迹，在1998年的某片空域划出最后一条红线。右侧是另一条坠落曲线，时间标记为2028年，高度骤降，终点是一片山区。两条线中间，缓缓升起一幅星空图，银河横贯，航线从地球出发，穿过月球轨道，延伸向火星，最终指向太阳系边缘。
人群全部仰头看着。
“他们用生命换来了起飞的跑道，”陈御风说，“我们用重生换来了曲率引擎，而你们——”他指向全体学员，“要带着整个航空帝国，飞向银河。”
最后一个字落下，投影中的航线突然点亮。一道光点从地球升起，沿着设定路径前进，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一条贯穿星图的亮线。
五名学员同时举起右手，掌心向上。他们的夹克已经被脱下，内衬朝外，五副誓衣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金色。
其他学员也开始行动。有人拉开背包翻找，有人直接脱下外套。越来越多的人举起自己的夹克，内衬上全是同样的字迹，有些是刺绣，有些是手写后再用树脂封存，还有人用电路板蚀刻的方式把誓言做成可发光模块。
整片广场像是升起了一片金属麦田，每一根麦穗都指向天空。
沈昭华走到控制台前，手指轻点。教学楼外壁再次亮起。“天命”二字浮现，尾翼上的签名星河开始旋转，逐渐组合成新的图案——正是刚才投影里的银河航线。机腹下方的文字更新：**2038 - 志在星海**。
陈御风戴回手表。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酒泉的信号还在等他回应，但他现在不能走。
这些年轻人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好奇，不再是崇拜，而是一种确定。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这才是真正的起点。
他转身看向沈昭华。她站在控制台旁，右手搭在操作屏边缘，左手垂在身侧。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他张嘴，声音很轻，只够她听见：“该回去看看爸妈了。”
沈昭华的手慢慢移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并肩站着，背后是亮起整条银河的教学楼，前方是无数双望向星空的眼睛。
五名学员走到最前面。他们把夹克叠好，双手捧着，递到陈御风面前。
“请您收下。”领头的女生说，“这是我们的志愿书。”
陈御风接过第一件。夹克还带着体温，内衬的“龙鳞”丝线在光线下微微反光。他一件一件接过，叠放在左臂上。五件叠在一起，厚度刚好盖住他手腕上的伤疤。
他把夹克交给身后工作人员。那人接过，转身走向教学楼入口。门自动打开，内部灯光亮起，一条通道直通核心机房。墙上有一块预留区，大小正好容纳五件夹克。
工作人员将夹克挂上。固定装置启动，“龙鳞”纤维与墙体接触瞬间产生微弱电流，墙面亮起五个光点，连接成北斗形状。
陈御风最后看了一眼投影星图。光点仍在移动，速度稳定，方向明确。
他抬起手，准备关闭系统。
就在这时，沈昭华拉住他的手腕。她盯着投影右下角，那里出现了一个新标记。颜色是红色，位置不在地球轨道，也不在火星转移轨道，而是在木星外围的一处小行星带。
标记下方跳出一行字：
【未知信号源匹配中】
【频率特征：与1998年失联航迹残余波形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