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代表刚启唇，法国航空署首席工程师已拍案而起，文件夹边缘撞上桌面发出脆响。陈御风指尖悬在全息控制区外一厘米处，未收回也未继续操作，目光从英国部长脸上滑向法国代表，左手拇指轻轻摩挲腕表表盘边缘。
“贵方提出共享五代机气动数据，我们表示欢迎。”英国部长语调平稳，但每个音节都压着节奏，“但公平起见，是否也应公开配套发动机的推力曲线？否则，我们如何验证其真实性能边界？”
话音落定，法国代表立即接话：“不仅如此，钛合金精密锻造工艺作为机体承力结构的核心技术，若不一并开放，所谓‘联合研发’不过是一纸空文。”他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没有材料支撑的设计，只是空中楼阁。”
会场空气骤然收紧。东欧几国代表停止记录，视线在英法席位与讲台之间来回移动。巴西工程师悄悄关闭了正在填写的合作申请界面。波音与空客的观察员同时抬头，目光锁定陈御风侧脸。
他缓缓后退半步，脊背离讲台仍有三十公分距离，右手终于落在主控面板上。三组加密结构图自全息核心升腾而起——进气道三级可调机构剖面、边界层吸气通道三维流道、隐身唇口曲率匹配参数。光纹流转间，连空客首席工程师也不由自主坐直身躯。
“推力曲线是表，进气效率才是核。”陈御风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这三组设计，决定了战机能否在高马赫数下稳定供气。你们要的‘真实性能边界’，就藏在这里。”
英国部长眉头微蹙：“这些本该属于更高级别的红色区块，为何现在展示？”
“因为你们提错了问题。”陈御风手指轻点，画面切换至一段历史日志回放。2025年某国产航发在斯特拉斯堡测试中心拆解现场，镜头拉近，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用微型钻头从高压涡轮叶片上提取涂层样本，动作隐蔽但轨迹清晰。时间戳下方标注着英方实验室注册编号。
“科研自由的前提，是尊重他人成果。”他说，“过去十年，我方出口航发在贵国被非法逆向工程达十七次，其中十二次涉及推力包线篡改。你们要求透明，可曾自清？”
法国代表脸色微变，试图开口，陈御风已再次划动界面。尼泊尔高原机场的实操视频重新浮现：印度工程师修改燃料喷注时序，泰国团队优化燃烧室冷却通道，津巴布韦技术人员基于开放手册完成本地化焊接工艺升级。画面最后定格在整机试车成功的火焰尾流上。
“真正的技术扩散，不是索取图纸，而是让别人能改、敢改、改得对。”他停顿两秒，“你们可以质疑规则，但无法否认结果。”
全场陷入短暂寂静。加拿大代表低头查看平板，屏幕上《技术反制协议》预审条款已自动加载。阿根廷工程师悄然将本国超材料实验室资质上传至合作通道。日本代表团内部低声争论，有人主张观望，有人坚持提交申请。
英国部长冷笑一声：“签署这种封锁性协议，等于放弃独立研发权。贵方这是要把全球航空拖入单一技术体系。”
“不是拖入，是重建。”陈御风调出另一组数据——全球中小制造商获取高端航发维修许可的平均耗时：欧美主导体系下为四百二十七天，而普惠技术库开放后，最短记录为十九天。“旧体系用壁垒筑墙，我们用共享铺路。选择权在你们。”
法国代表猛然站起：“强制开源等同于剥夺知识产权！这不符合国际科研惯例！”
“那请问，”陈御风转向他，“罗尔斯·罗伊斯去年在新加坡展会上屏蔽我方技术人员访问F-35b短距起降数据库时，是否遵循了‘科研惯例’？”
对方语塞。
“你们习惯用标准卡脖子，现在换条路走，就不习惯了？”他语气依旧平静，“《技术反制协议》不限制研究，只禁止窃取。若觉得受制于人，唯一的办法是拿出自己的东西来交换——而不是伸手要底牌。”
会场后排，俄罗斯代表微微颔首，手指在终端上轻敲两下。德国工程师开始查阅协议细节，口中念出“联锁封锁触发机制”关键词。意大利代表询问助手：“我们上次风洞试验的数据，能算作技术贡献吗？”
英法二人互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僵局。他们原想以“公平交换”之名逼迫交出核心技术，却被反手揭出过往劣迹，舆论主动权瞬间易手。
“我们可以考虑签署协议。”英国部长终于松口，但立刻补充条件，“但必须加入监督委员会，确保贵方不会滥用封锁权限。”
“同意。”陈御风几乎未作思考，“监督委员由五国轮值，提案需三分之二通过方可执行。首批成员包括巴西、南非、加拿大、马来西亚及瑞士——都是已提交合作意向的中立国。”
法国代表皱眉：“为何排除传统航空强国？”
“因为你们今天的行为，证明了需要被监督。”他直视对方，“信任要靠行动建立，不是靠地位强求。”
部分代表低声笑了。空客工程师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嘴角微扬。波音代表合上笔记本，不再记录。
陈御风转身走向东侧休息区，手中数据板亮着实时通道监控界面。沈昭华的信息同步弹入视野：“俄方代表请求茶歇期间密谈，地点建议选在三层北廊。”他未回复，只将数据板翻转九十度，锁定下一阶段议程草案。
英国部长与法国代表退回各自席位，低声商议。一名助理递上加密通讯器，后者迅速输入指令。三分钟后，法国代表团技术顾问打开一台离线终端，开始比对刚才展出的进气道结构特征。
陈御风站在窗边，目光扫过各国席位动态。加拿大代表团正在打印协议文本，阿根廷工程师与智利同行热烈讨论条款细节。南非代表起身走向巴西席位，手中拿着一份联合提案草稿。
他的手指在数据板边缘轻敲三次，激活隐藏信道。系统界面无声浮现：飞行贡献值累计已达八万六千三百二十点，距离系统四级权限解锁还差一万三千七百点。签到提示闪烁——日内瓦万国宫地下档案馆，曾存放1944年芝加哥航空公约原始文本，当前可触发特殊奖励。
他未做回应，仅将位置标记为待办。
茶歇铃声响起前十五秒，俄罗斯代表起身离席，径直穿过主厅向北侧走廊走去。陈御风放下数据板，左手抚过机械表盘，迈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