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闭合的瞬间，金属圆盘在掌心传来微弱震颤。陈御风没有松开密钥，指节压着接口边缘一路下行。轿厢停稳在-1层，灯光由冷白转为暗红，走廊尽头的c级模拟器训练区入口已亮起权限认证光斑。
他迈步走出，脚步未停。防火墙物理断网状态仍在主控台留有记录，但密钥芯片反馈的波动频率比平时快了0.7赫兹——这是系统对潜在信号残留的唯一提示。他未回头，径直走向舱体控制闸。
张建军已在舱外等候，军绿色作训服袖口磨得发白。他接过密钥盘，插入主控端口，屏幕跳出【极端气象预案载入确认】。他的声音低沉：“今夜飑线过境，气象局刚发预警。”
陈御风点头，掀开飞行夹克搭在一旁支架上。肩带校准、操纵杆力矩测试、目视仪表归零，动作一气呵成。舱门关闭前，张建军按住他肩膀：“不是演练，是实测。”
舱内全息界面启动，天幕迅速转为铅灰色云层堆积态。风速矢量图刚开始生成，警报声便骤然拉升。系统提示音连续播报：【检测到突发性微下击暴流】【高度急速衰减】【推力响应延迟】。
前方视野中，高压线塔群如钢刺破地而起。模拟战机被无形巨力拽向地面，俯仰角在三秒内从平飞变为负十二度。常规拉升逻辑已被系统判定为“失速高风险”，红色禁令框闪烁不止。
陈御风闭眼一秒。思维接入系统界面，调出三天前在战备机场遗址签到获得的数据包——【微下击暴流三维气流模型·非线性梯度分布】。其中一组参数跳出：逆风梯度大于八米每秒时，压缩层可产生瞬时升力窗口，持续时间1.8至2.3秒。
他放弃拉杆，反手将油门推至最大，同时压低机头。机体震颤加剧，G值读数飙升至6.2。贴地气流在雷达屏上呈现为深紫色涡旋带，正中央出现短暂空白区——正是模型预测的升力通道。
战机以离地不足七米的姿态切入涡旋边缘。驾驶杆剧烈抖动，反馈力几乎脱手。他左手加压固定，右手微调方向舵，机身擦着第一座铁塔尖端掠过，金属碰撞预警音响起又戛然而止。
控制室内，张建军紧盯数据流。攻角曲线在-3度维持了整整四秒，远超安全阈值。但他没有叫停。他知道，这不是蛮干，是计算后的决断。
穿出涡旋带后，风场仍处于紊乱状态。系统继续报警：【姿态不可恢复】【自动接管已失效】。多数飞行员此刻会选择弹射程序，但陈御风稳住操纵杆，逐步回收推力，依据记忆中的衰减曲线缓慢抬升机头。
当仰角回升至+5度，空速重新建立，自动驾驶模块终于解除锁定。天幕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进驾驶舱。
舱门开启时，陈御风解开肩带，额角有细汗渗出。他取下通讯耳机，放在操作台上。张建军走进来，摘下自己的耳麦，轻轻放在他面前。
“你把数据，变成了命。”
陈御风抬头。
张建军盯着他，目光如当年在试训场上最后一次讲评：“现在你知道了，真正的飞行，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
陈御风拿起飞行夹克，搭在臂弯。掌心还残留着操纵杆的震动频率，像是某种尚未平息的共振。他朝出口走去，脚步平稳。
控制台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加密信道自动解码，显示来源为军方合作节点。内容仅一行：
mAc地址b8:2A:72:F1:E4:0c于凌晨01:14接入省发改委附属楼三层东侧会议室，设备持续在线。
陈御风停下。
他转身，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刚刚完成的飞行参数回放。画面定格在穿越高压线塔的瞬间——机鼻下方，铁塔基座旁的地面上，有一块反光金属片，形状规则，边缘呈直角。
他放大图像。
那不是碎屑。
是一枚嵌入泥土的U盘外壳，银质，表面刻有鹰隼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