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林枫刚把思柔哄睡。屏幕上跳动着赵敏的名字。
他走到客厅阳台，按下接听。
“忙？”赵敏的声音一贯的干脆，听不出情绪。
“刚结束一场硬仗。”林枫看着窗外，思雅正在楼下花园里追一只蝴蝶，苏清雅跟在后面。
“下午三点，街角那家‘沉默咖啡’，方便吗？”
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林枫几乎能想象出赵敏在电话那头看日程表的模样。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咖啡比较好喝。”赵敏顿了顿，“而且，有些东西，面对面才能看得清。”
话里有话。林枫嘴角动了动。“行。”
……
“沉默咖啡”如其名，装修是冷感的工业风，客人不多，很适合谈话。赵敏已经在了，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像是刚从某个谈判桌下来。
林枫在她对面坐下，点了杯拿铁。
“最近似乎很忙。”赵敏放下手机，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要重新校准测量仪器。
“还好。”林枫搅动着服务员送来的拿铁，上面的拉花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天鹅，“带娃，偶尔看看盘。”
“看盘？”赵敏捕捉到这个词，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我记得你的专业是计算机。”
“嗯。”林枫喝了一口咖啡，奶泡沾在嘴唇上，他随手擦掉，“计算机不能看盘？”
赵敏被他这轻飘飘的反问噎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神情懒散，和周围精英范十足的环境格格不入，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让她看不透的东西。
“能。”她重新靠回椅背，换了个方式，“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盘’，能让王海那种见惯代码的人都大惊小怪。”
林枫笑了笑。“王海啊，他看个扫地机器人都能大惊小怪。”
赵敏没接这个玩笑。她指尖轻轻敲着咖啡杯的杯壁。“我这个人，习惯把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尤其是……涉及到清雅和孩子们未来的事情。”
她的话像是一层薄冰，下面涌动着试探的暗流。
“所以？”林枫抬眼看她。
“所以，我想知道，”赵敏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慎，“你那些‘偶尔看看’的操作，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更长远的打算？”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咖啡机的蒸汽声显得格外清晰。
林枫放下咖啡杯，身体也向后靠去，姿态放松，眼神却对上了赵敏审视的目光。
“赵大经纪人，”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那点调侃，“你是担心我把孩子的奶粉钱赔光了，还是怕我赚太多了，清雅就不需要你了？”
赵敏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不喜欢这种被带着节奏走的感觉。
“我在认真和你谈。”
“我也很认真。”林枫耸耸肩，“长远打算？有啊。希望孩子们以后想吃多少冰淇淋就吃多少，不用看价格标签。这打算够长远吗？”
他在打太极。用插科打诨和模棱两可，将她的所有试探都轻轻挡了回去。
赵敏盯着他，试图从那副懒散的表象下找出破绽。她想起王海发来的那些走势图，想起林枫那份被埋没的天才履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但他不说。他就像一口深井，你丢下石子，能听到回响，却永远探不到底。
“市场有风险。”她最终只能说出这句最常规的警告。
“嗯。”林枫点头，表示认同，“所以我不敢all in（全押），留着钱给思雅买新出的彩虹蜡笔呢。”
他又把话题绕回了孩子身上。
赵敏知道，今天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她看着林枫，他正低头专心地试图用勺子修复那只快要散架的拉花天鹅，侧脸在咖啡店柔和的光线下，竟有几分孩童般的专注。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习惯了掌控，习惯了洞察人心，却在林枫这里第一次感到棘手。
“好吧。”她叹了口气，像是暂时放弃了攻坚，“就当是朋友间的闲聊。”
林枫抬起头，对她笑了笑。“那这杯咖啡算你请。”
赵敏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咖啡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没有协议，没有承诺。但某种非正式的、心照不宣的默契，似乎就在这声轻响中，初步达成了。她不再把他仅仅看作一个需要管理的“家属”，而他，也默许了她某种程度上的关注。
林枫离开后，赵敏独自坐在卡座里，很久没有动。她看着窗外林枫渐行渐远的背影，融入街道的人流。
她拿出手机，给王海发了条信息。
“以后关于林枫投资方面的事，除非他主动提及，否则不必再向我汇报。”
有些谜题，追问得不到答案。她需要换一种方式，耐心等待谜底自己浮现。
而走在回家路上的林枫，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再次闪过。
【通过初步考验，与关键盟友建立非正式信任】
【个人边界得到尊重】
【潜在合作路径稳定性提升……】
咖啡的余香还留在唇齿间，带着一丝未散的苦，和一丝回甘。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与赵敏这样的人打交道，如同在薄冰上跳舞，需要技巧，更需要实力。
而实力，他正在快速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