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加班到深夜,地铁已经停运。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欢迎乘坐午夜公交专线,车牌尾号744。”
站台上果然停着一辆老式公交车,投币箱上贴着“只收纸钱”。
车上坐满了脸色青白的乘客,齐刷刷扭头对我微笑。
我慌忙逃到最后一排,旁边老太太低声说:“孩子,这趟车是开往殡仪馆的。”
这时司机回头露出腐烂的半张脸:“不好意思,这辆车……”
“只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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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
这个日子对周磊来说,原本只是个需要加班的普通工作日。直到墙上的挂钟时针颤巍巍地越过“11”,他才猛地从一堆代码和设计图中抬起头,脖颈因长时间固定姿势而发出僵硬的“咔哒”声。
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惨白的节能灯管嗡嗡作响,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冰冷的地砖上。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透不进这死寂的空间。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收拾好东西,关灯,锁门。
电梯下行时,数字一下下跳动,红色光芒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负一层的指示灯亮起,电梯门“叮”一声滑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机油味道的冷风灌了进来。地铁站入口的卷帘门已经拉下,严丝合缝,上面贴着一张冰冷的告示:“末班车23:30”。
周磊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住的地方在城东,打车回去起码一百多块,够他肉疼好几天。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
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却诡异地空着一格,不断跳动。他划开屏幕,正要打开叫车软件,一条短信却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没有署名,号码是一长串杂乱的、不符合任何运营商格式的数字。
短信内容很短,白底黑字,透着一股机械的冰冷:
“欢迎乘坐午夜公交专线,车牌尾号744。本站:科技园南,下一站:待定。”
周磊愣住了。午夜公交专线?他在这城市生活了好几年,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而且这短信的措辞……“欢迎乘坐”?“下一站:待定”?怎么听怎么怪异。
是恶作剧?还是某种新型的营销手段?
他皱着眉,下意识地想删除短信,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又停住了。外面夜风凛冽,打车软件上显示的等待时间长得令人绝望,价格更是飙上了三位数。万一……万一真有这趟车呢?能省则省。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了地铁站,来到地面公交站台。
夜已深,站台上空无一人。广告灯箱熄灭了,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重新掏出手机准备接受天价车费时,一阵老旧的、仿佛喘不过气来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公交车,缓缓地、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站台。
周磊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辆车……太老了。是那种早已被淘汰多年的款式,方头方脑,车身漆成一种暗沉的、近乎于黑的墨绿色,上面布满了划痕和锈迹。车窗玻璃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油污,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车头的路线显示屏是坏的,只有几段残缺的灯管,拼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文字。车牌的位置,挂着一块略显崭新的金属牌,上面清晰地印着数字——尾号正是“744”。
就是它了。
周磊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车……也太破旧了,而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气沉沉。
车门在他面前“嗤”的一声,如同叹息般缓缓打开。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铁锈、尘土、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又带着点甜腻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
他抬脚迈上车。司机坐在最前面,背对着他,戴着一顶深蓝色的旧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周磊习惯性地去掏公交卡。
“投币。”一个干涩、毫无起伏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周磊这才注意到,投币箱不是常见的电子感应式,而是一个老旧的、铁皮焊成的箱子,上面用红色的、歪歪扭扭的油漆写着几个大字:
“只收纸钱”。
纸钱?!
周磊的手僵在了口袋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看——
那几个红字依旧刺眼地存在着。
“只收纸钱”。
给死人用的那种纸钱?!
开什么玩笑!
他猛地抬头,想质问司机,或者干脆下车。但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车厢内部。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车厢里……坐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有的则比较现代。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脸色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泛着青光的惨白,像是长期不见阳光,或者……更像是停尸房里化妆后的尸体。他们全都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身体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而在周磊上车的瞬间,仿佛接收到了某个无声的指令,这一车的“乘客”,齐刷刷地……扭过了头。
几十张青白的面孔,几十双空洞无神、几乎看不到瞳孔的眼睛,在同一时刻,聚焦到了周磊的身上。
然后,他们咧开了嘴。
露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弧度标准得可怕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情绪,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僵硬和诡异。仿佛戴上了一张统一规格的、微笑的假面。
周磊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转身逃跑,双腿却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投币。”
司机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周磊一个激灵,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他猛地向车厢后方冲去!他不敢看那些依旧保持着诡异微笑的“乘客”,不敢接触他们空洞的目光,他只想离车门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最后一排,那里只有一个靠窗的位置空着。他几乎是摔坐进去,身体紧贴着冰冷肮脏的车窗,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就在这时,他旁边座位传来一个极其苍老、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孩子……”
周磊猛地转头。他旁边坐着一位老太太,穿着深蓝色的、盘扣的旧式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的脸色同样青白,布满深刻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不似其他乘客那般完全空洞,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浑浊和悲悯。
她看着周磊,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得几乎要被引擎的噪音掩盖:
“这趟车……是开往殡仪馆的……”
殡仪馆?!
周磊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他终于明白那股甜腻的陈腐气味是什么了!是消毒水和一体防腐剂混合的味道!这辆所谓的“午夜公交专线”,根本就是……就是……
巨大的惊恐让他几乎窒息!他必须下车!立刻!马上!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冲向车门,甚至不惜砸窗!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
“嗤——”
公交车的气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紧紧关闭了。
与此同时,那一直背对着他的司机,缓缓地……转过了头。
帽檐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左半边脸尚且正常,虽然同样苍白毫无血色。但右半边脸……却已经高度腐烂!眼眶空洞,露出森白的骨头和发黑的软组织,脸颊的肌肉萎缩脱落,隐约能看到牙齿和颧骨!几缕黏连的、带着血丝的皮肉牵拉在那里,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用那只好着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磊,腐烂的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无比狰狞、无比恐怖的“笑容”。
干涩、如同摩擦骨骼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车厢里:
“不好意思,这辆车……”
他顿了顿,那只好眼睛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只上不下。”
……
……
……
“只上不下。”
那四个字,如同四根冰锥,狠狠扎进周磊的耳膜,穿透鼓膜,直抵大脑深处,将最后一丝侥幸和希望彻底粉碎。
司机说完那句话,便缓缓转回了头,重新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背影。老旧的方向盘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公交车如同一个苏醒的钢铁巨兽,发出一阵更加沉闷的轰鸣,开始平稳地加速,驶离了站台。
周磊僵立在最后一排的过道上,身体保持着想要冲出去的姿势,却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指尖都无法颤动。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越来越荒凉的夜景,看着那些模糊的、扭曲的灯光,感觉自己正被拖拽着,无可挽回地滑向一个已知的、无比恐怖的终点——殡仪馆。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老旧的引擎,不知疲倦地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喘息。
那几十名脸色青白的“乘客”,在司机说出“只上不下”之后,便齐刷刷地、如同提线木偶般,将头转了回去,恢复了之前目视前方的姿势。他们依旧保持着那标准而诡异的微笑,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集体凝视周磊的那一幕从未发生。
但周磊能感觉到,无数道冰冷的、无形的视线,依旧黏在他的背上,如同附骨之疽。
他旁边的老太太,在他僵立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苍凉和绝望。她没有再看周磊,只是浑浊的双眼望着前方灰蒙蒙的车窗,仿佛能看穿这辆死亡巴士的终点,看到那焚化炉里跳跃的火焰。
周磊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坐回了那个靠窗的座位。冰冷的塑料座椅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双手死死地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逃不掉了。
他被困住了。困在这辆行驶在午夜、载满“非人”乘客、开往殡仪馆的鬼车上!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感涌上喉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必须思考!一定有办法!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找到规则漏洞,找到生路!
纸钱!投币箱上写着“只收纸钱”!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投纸钱,所以才触发了某种机制,被强行留在了车上?如果他……他有纸钱呢?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他猛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钱包,手机,钥匙,一些零碎的票据……没有!他一个活人,怎么可能随身带着给死人用的纸钱!
绝望再次攫紧了他的心脏。
等等……短信!那条诡异的短信!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依旧空空如也,那个诡异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还停留在屏幕上。
“欢迎乘坐午夜公交专线,车牌尾号744。本站:科技园南,下一站:待定。”
下一站:待定……
这意味着……也许……也许不到终点站,还会有停靠点?如果到了下一个站,车门会不会打开?他能不能趁机冲下去?
这个想法让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死死地盯着车窗外,试图辨认方向和地点。公交车似乎行驶在一条他从未见过的偏僻道路上,两旁没有路灯,只有车灯照亮的前方一小段柏油路面,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偶尔能瞥见一些模糊的、像是废弃厂房或者荒地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怪兽。
车速不快,但异常平稳,几乎没有颠簸。
时间,在这诡异的车厢里,仿佛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公交车的速度开始减缓。
周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门的方向,计算着距离,准备在车门打开的瞬间,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车子终于完全停稳。
“嗤——”
熟悉的启动声响起,前门……缓缓打开了!
就是现在!
周磊用尽全身力气,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冲向车门!他甚至能感觉到身边那老太太投来的、混合着怜悯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目光,但他顾不上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车门边的瞬间,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过道中央。
车门外,不是他想象中的站台,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岭。
那是一片……浓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景物,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看不到。车门仿佛开在了一个虚无的悬崖边上,外面是万丈深渊。
而就在那黑暗的边缘,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人影”。
同样青白的脸色,同样空洞的眼神,同样僵直的身体。他们静静地“立”在那片虚无的黑暗前,仿佛在等待着。
前门旁边,一个穿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工装、脸色青白的男“乘客”,慢吞吞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人。他看也没看周磊,径直走下了车。
他的身影,在踏入那片黑暗的瞬间,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紧接着,车外黑暗边缘的那几个“人影”,依次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踏上了公交车。他们找到空位坐下,然后,和之前的乘客一样,齐刷刷地扭过头,对着车厢内部(主要是对着还僵立在过道上的周磊),露出了那标准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嗤——”
车门再次关闭。
公交车微微一震,重新启动,平稳地驶离了这个诡异的“站点”,再次汇入无边的黑暗。
周磊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立在过道里,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工装男“乘客”消失在黑暗里,又看着新的“乘客”带着死亡的微笑上车……
那不是生路!
那根本不是给活人下的车站!那是……那是“它们”上下车的站点!那片黑暗……是什么?阴间?冥途?
他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地挪回了最后一排,重新瘫坐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他明白了,“只上不下”是针对他这样的活人而言的。这辆车,只会搭载“乘客”前往它们的终点,而误入其中的活物,除非到达最终目的地——殡仪馆,否则绝无中途离开的可能。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两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车厢里那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防腐剂的甜腻气味,此刻变得无比浓烈,几乎要让他呕吐出来。
他旁边的老太太,再次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她依旧望着前方,干瘪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周磊蜷缩在座位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他开始回忆自己的人生,回忆父母,回忆朋友,回忆那些平凡却温暖的日常……这一切,难道就要终结在这辆诡异的公交车上吗?终结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中元节深夜?
他不甘心!
他猛地再次掏出手机,不顾那空格的信号,疯狂地拨打报警电话,拨打父母的电话,拨打任何一个他能想起来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嘟嘟嘟……”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是一记记重锤,敲碎了他最后的挣扎。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接受这荒诞而恐怖的命运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00:01。
中元节,已经过去了。
就在时间从23:59跳转到00:00的那一瞬间——
“滋啦……滋啦……”
车厢顶部的照明灯,忽然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的白光,将车厢内那些青白的脸映照得更加诡异莫测,他们的微笑在闪烁的光线下,时而清晰,时而隐没,如同地狱的群魔乱舞。
老旧的引擎发出了几声异常痛苦的、如同咳嗽般的怪响,车速陡然慢了下来,车身也开始轻微地摇晃。
那些一直保持静止的“乘客”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他们脸上那标准化的微笑开始扭曲、变形,有的露出了困惑,有的则显露出一种……焦躁不安?他们不再目视前方,而是开始左右张望,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轻微的、像是气流穿过缝隙的“嗬嗬”声。
就连一直稳坐如磐石的司机,那腐烂的半边脸也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他操控方向盘的动作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周磊的心脏狂跳起来!发生了什么?是时间过了中元节,这辆鬼车的“运行权限”要到期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他顾不上多想,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他死死地盯着车厢侧面的应急阀和车窗旁边的安全锤!打破窗户!跳车!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也比被拉到殡仪馆强!
就在他目露凶光,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
“哐当!!!”
一声巨响!
整个公交车猛地向前一冲,随即是剧烈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撕裂声!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拦停了!
巨大的惯性让周磊整个人从前排座椅的缝隙中狠狠摔了出去,重重砸在过道地板上,眼前金星乱冒。车厢里的那些“乘客”也东倒西歪,发出阵阵混乱的、不似人声的嘶鸣和尖啸!
灯光疯狂闪烁,最终“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车头方向,似乎传来某种……类似野兽低吼、又像是无数人窃窃私语的、令人san值狂掉的诡异声响……
周磊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极致的黑暗和寂静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的狂跳,以及……从车头方向,正缓缓向后蔓延而来的……某种湿漉漉的、拖拽着重物的……爬行声……
“沙……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