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里静得吓人，只有王五吭哧吭哧的喘气声。零被一层亮晶晶的蓝白色冰壳子整个包住了，像个超大号的琥珀糖，安安静静地悬在半空。刚才那股子要死要活的劲儿总算消停了。
张元甩了甩冻得发麻的胳膊，扭头去看塔骨。那北地汉子正瞪着空荡荡的皮囊袋子，脸黑得像锅底。
“那个……塔骨兄弟，”张元搓着手，挤出一个自认最诚恳的笑，“情况紧急，刚才多谢了啊！这冰髓算我欠你的，回头一定……”
“少来这套！”塔骨猛地抬头，眼神跟冰锥子似的扎人，“老子的冰髓！拿命换的！你一句话就用了？”他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气得够呛，手已经摸上了那根兽骨棍。
王五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往张元身后躲。
张元心里也直打鼓，但面上不能怂：“兄弟，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刚要不是当机立断，咱们现在全成冰渣子了！命重要还是冰髓重要？”他指了指被冻住的零，“你看我徒弟这惨样，我能骗你吗？真是救命用的！”
塔骨盯着零看了几秒，又看看张元，腮帮子咬得咯咯响。他当然知道刚才有多凶险，那小丫头身上冒出来的鬼东西，简直是他见过最邪门的。可冰髓没了，他这趟算是白忙活，还差点把命搭上，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哼！”他重重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地上，骨棍往旁边一杵，没好气地说，“那你说，怎么赔？为了这玩意儿，老子差点喂了狼！”
见他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张元稍微松了口气，脑子飞快转了起来。赔？他现在穷得叮当响，拿什么赔？等等……这塔骨是个实在人，或许……
他凑近几步，也盘腿坐下，摆出推心置腹的架势：“塔骨兄弟，你看这样行不？冰髓呢，确实是为了救急用了。但你想想，能引出刚才那阵仗的‘麻烦’，是一般麻烦吗？解决了这麻烦，是不是也算帮了你，免得它以后在你们北地搞出更大乱子？”
塔骨眼皮抬了抬，没说话。
张元趁热打铁：“再说了，我张元也不是赖账的人。你看我虽然现在落难，但本事还是有一点的吧？规则萃取、造个物什么的，都还行。要不，我帮你干点活抵债？或者，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只要我能弄到，绝无二话！”
塔骨斜眼看他：“你能干啥？细皮嫩肉的，还能跟我们北地汉子一样去猎杀冰原兽？”
“哎，话不能这么说。”张元嘿嘿一笑，“杀人……不是，解决问题不一定非得靠蛮力嘛。比如……你们部落要不要搞点特色产业？我帮你们设计几款北地限定版规则工艺品？保证又好看又实用，拿出去跟别的部落换资源，多有面子！”
塔骨一脸“你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
张元也不气馁，继续忽悠：“再不然，我帮你优化优化你这根棍子？让它打起来更带劲？或者……教你两手对付刚才那种冰狼的取巧法子？保准下回它们近不了你的身！”
提到对付冰狼，塔骨神色动了动。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张元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让一头狼自己滑倒了。那手段，确实诡异又有效。
看他意动，张元赶紧加码，压低声音：“塔骨兄弟，我也不瞒你。我这徒弟的麻烦还没完，光靠冰髓冻住不行，还得找‘炽心兰’才能根治。你看……要不你给我们指条明路，或者干脆带个路？等把她治好了，她可是个规则调和的天才！到时候帮你处理点材料、优化点装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这波投资，绝对不亏！”
张元画饼画得自己都快信了。零现在冻得跟冰棍似的，啥时候能好，能不能好，他心里也没底。但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塔骨皱着眉头，看看被冰封的零，又看看一脸“真诚”的张元，再掂量了一下自己空手回去的后果和可能的好处，沉默了半晌，才瓮声瓮气地开口：
“……‘炽心兰’在‘熔火地渊’，那地方比这儿还邪性，热得要死，是‘炎狼部’那群疯子的地盘。”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带路可以，但这一路的开销、对付炎狼部的麻烦，还有我的辛苦费，都得算你头上！另外，到了地头，你得先帮我把这根‘灼骨’强化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骨棍。
成了！张元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连忙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你的棍子……呃，‘灼骨’，变得又粗又壮……不是，是又猛又强！”
塔骨这才脸色稍霁，但依旧没什么好气：“哼，最好如此。”他站起身，走到被封住的洞口，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狼嚎，“休息会儿，等外面那些畜生散了再走。这冰窟窿不能待久了，寒气太重。”
张元也赶紧站起来，看着被冰封的零，叹了口气。这丫头，现在是暂时安全了，可接下来要去的那什么“熔火地渊”，听起来就不是善地。刚出冰窟，又要跳火坑，这日子真是没谁了。
他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掏出老头给的那本兽皮册子，借着冰壁的反光翻看起来。
“炽心兰”……熔火地渊……得提前做点功课啊。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吐槽：“这鬼地方，不是冻死就是热死，敢情就没有个温度适宜点的副本吗？”
王五凑过来，小声问：“师父，零师姐这样……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张元头也不抬，“赶紧休息，后面还有得折腾呢。”他心里琢磨着，等零醒了，非得让她多“调和”出几件宝贝来，不然这赔本买卖真是做亏了。
冰室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册子翻动的细微声响，和洞外永不停歇的风雪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