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林美娟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盯着前方缓缓挪动的车流，心思却早飘回了昨晚——妹妹林美玲捧着保温杯，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剧的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这阵子，美玲总是这样，每天就窝在家里，照看念儿，周末也鲜少出门，连以前最爱的下午茶她都懒得出去。
“老公，”林美娟忽然侧过头，看向握着方向盘的李振东，“你觉不觉得美玲最近有点不一样？”
李振东打了个哈欠，眼神在后视镜里扫了一圈：“不一样？没啊，上周家庭聚餐她不还跟你抢排骨呢吗？”
“那是装的。”林美娟轻轻叹了口气，“你没发现她话少了好多？以前她一开口能顶咱俩仨，现在常常半天不说一句话。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总觉得，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李振东皱了皱眉，踩下刹车等红灯：“孤单？她不是天天跟咱们在一起吗？上次念儿百天宴会她不是也去了吗？也见过很多朋友。”
“那能一样吗？”林美娟的声音里带上点急，“同事是同事，家人是家人，男朋友……那更是不一样的。”她瞟了眼丈夫，脸上泛起层薄红。
“就像昨天晚上，咱俩在房间……嗯，她房间就在隔壁，你说她听见了，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李振东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吧？夫妻间的房事，天经地义啊。”
见妻子瞪他，他赶紧收了笑，正经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她一个姑娘家，确实该找个伴儿了。”
林美娟眼睛亮了亮：“那……要不咱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我没意见啊。”李振东转着方向盘拐进辅路，“但关键是你妹妹那脾气，她要是不乐意，神仙来了也没用。”
他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想当初我追你的时候，她不就天天给我脸色看吗？说我要是不好好对你，她就让你跟我保持距离。”
这话戳中了林美娟的心事，她抿着唇不说话了。
是啊，美玲的性子犟得很，上学时拒绝男生能列出十条理由，毕业后更是把“恋爱浪费时间”挂在嘴边，真要硬给她塞个人，怕是会炸毛。
“这种事啊，得她自己开窍。”李振东放缓车速，快到公司楼下了。
“她要是心里没这念头，咱再着急也白搭。就像你当初，嘴上说‘三年内不考虑恋爱’，结果呢？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林美娟被他逗笑，心里的纠结却没散。她望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或许……可以先旁敲侧击问问？比如找个借口拉美玲出来吃饭，故意提提同事家优秀的侄子？或者翻出公司同事的照片，假装随口说“哎这人现在单着呢”？
车停稳在公司楼下，李振东解开安全带，见妻子还在出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瞎琢磨了，顺其自然最好。实在不行，回头我让我那合作伙伴留意留意，他公司好像有个小伙子挺靠谱的，先不说是介绍对象，就说组个局吃顿饭，让他们先认识认识？”
林美娟抬头看他，眼里的犹豫渐渐散了些，嘴角慢慢扬起个浅浅的弧度：“嗯……这主意好像还行。”
只是她心里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但不管怎样，总得试试——她实在不忍心再看见妹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间，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董事长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百叶窗将正午的阳光切割成均匀的条纹，落在李振东身上。
他陷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季度报表上，眉头微蹙。
“叩叩叩——”
“进。”李振东的声音沉稳，带着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
秘书小陈推门而入，一身得体的黑色套裙、肉色丝袜衬得她干练利落又不失性感。
她双手捧着一个黑色文件夹，轻步走到办公桌前：“董事长，下午三点董事会的资料都整理好了，您过目。”
李振东抬手接过，指尖划过文件夹边缘的烫金公司logo，翻开快速浏览。
里面是各部门的季度总结、新项目的可行性报告，还有他最关心的海外市场拓展计划。
他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秘书：“去把下属几家子公司财务经理的详细资料取来，包括他们近年的绩效考核和重大项目参与记录。”
“好的，董事长。”小陈应声，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房间里重归安静，只有中央空调送出的微风带着细微的声响。
李振东放下董事会资料，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揉了揉眉心。
集团财务总监的位置要准备换人，候选人选来选去，始终没找到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位置太关键，既要有扎实的专业能力，还得有全局观，更重要的是，得足够可靠。
大约十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小陈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进来，小心地放在办公桌一角：“董事长，这是三家子公司财务经理的资料，按任职年限排序了。”
“放着吧。”李振东摆了摆手，目光已经落在最上面的一份简历上。
“您还有其他吩咐吗？”小陈站在原地，轻声问道。
“没了，你去准备董事会的会场吧，茶水点心按老规矩来。”
“好的。”
“今天这身打扮很不错。”
“谢谢董事长夸赞。”
秘书离开后，李振东拿起第一份资料。封面上的照片里，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履历表上写满了亮眼的成绩：名校毕业，注册会计师，在子公司任职五年，主导过三次重大资产重组。
他一张张翻看，后面几人的履历同样光鲜——有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历练过的，有擅长成本控制的，还有精通海外税务的。
每个人都像一块打磨完美的钻石，各有各的闪光点。
李振东把资料推到一边，身体前倾，重新拿起董事会资料，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选谁？选经验最丰富的张经理，还是魄力十足的李经理？或者……他想起上次集团会议上，华东子公司的王经理提出的那个风险控制方案，思路倒是新颖。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李振东看了眼腕表，已经两点半了。他深吸一口气，将财务经理的资料收拢整齐，放进抽屉锁好。
看来，这事急不来。下午的董事会上，听听其他董事的意见也好。
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的褶皱，迈步向办公室外走去。会议室的方向，已经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