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匆忙起身。尽管他已将生命之种送入白羽体内为其续命,但赵高的封印仍在,白羽的性命依然危在旦夕。他必须尽快查看白羽的状况,解除那道致命封印,否则如何对得起临行前黑羽的托付。
在虞姬的引领下,张良匆匆赶往白羽所在的客房。
一踏入房间,张良立刻察觉到异常——白羽身上散发的并非生命气息,而是一股强烈的魔能。
他快步上前扶起白羽,双掌轻按男孩肩头,运转真气探入其体内。这一探查让他心头一紧:赵高设下的封印与他暗中布下的遏制封印竟双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在白羽经脉中平稳流淌的浑厚魔能。
这些魔能此刻虽安分守己,张良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清晰记得黑羽诉说的往事——正是魔能持续侵蚀,导致白羽的仙胎日渐衰弱。
但张良忽略了一个关键:白羽并非因魔能而衰弱,而是出生时沾染的死气阻碍了仙胎圆满。本该平衡共存的仙魔之气,因仙力不足失去制衡,使魔气不断侵入,两相冲撞下消耗着白羽的生命力。
此刻白羽体内的魔能实为魔神所留。这位通天彻地的强者早已洞悉白羽的仙胎本质与这对兄弟的羁绊。他留下的魔能不仅清除了两道封印,更在白羽体内流转冲刷,试图祛除扎根已久的死气。只是这死气早已渗透四肢百骸,清除起来殊为不易。
不明就里的张良仍在焦急寻找驱散魔气之法。无奈之下,他只能尝试以自身真气逼出魔能,尽管心中全无把握,此刻也唯有放手一试。
张良将真气注入白羽体内,却立刻遭到白羽体内魔气的排斥。那股力量毫不客气地将张良的真气推出体外。当张良再次尝试时,魔气已经彻底阻隔了他的真气,完全无法进入。
张良感到一阵沮丧,这股魔气密不透风,丝毫不给他可乘之机。但他隐约感觉到,魔气在白羽体内似乎并未造成伤害。于是他在一旁 守候,虞姬也默默站在他身侧,并未多言。
从正午到黄昏,张良始终守护着白羽,虞姬则静静相伴。二人虽未交谈,却心意相通。
时间缓缓流逝,魔气在白羽体内不断流转。期间白羽曾吐出黑血与黑雾,每次都让张良心惊胆战,唯恐发生不测。
直至深夜,白羽体内的魔气终于停止流动,先是静默片刻,随后汇聚一处,倏然离体,朝着天际疾驰而去。
魔气离去后,张良急忙将真气输入白羽体内探查。他惊讶地发现,白羽原本枯竭的血液正在逐渐复苏,开始在他体内缓缓流动。这具原本失去生机的身躯,竟重新获得了生命力。
随着面色渐渐红润,白羽睁开了双眼。他环顾四周,用纯真的眼神望着张良:“叔叔,这是哪里?我哥哥呢?”
张良颇感为难,却不得不对这个七岁的孩子编造谎言:“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跟着另一位叔叔去挣工钱了,让你暂时住在叔叔这里。”
白羽虽然困惑,但看着张良善意的目光,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白羽,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叔叔再来看你。”
“好的,我听叔叔的。”
张良随即带着虞姬离开了房间。
“你也先回去休息,若有任何事,明日再议。”
“是。”
虞姬离去后,张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今日耗费过多真气,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独处时,张良开始回想这两日突如其来的变故:原本只想助黑羽解救白羽,从而收服黑羽为己所用,未料机缘巧合之下竟引动魔神降临,更意外诛杀了赵高。
赵高之死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与赵高相遇并发生冲突不在计划之中,魔神的突然降临更是始料未及。
赵高虽死,省去了他登上帝位的重要障碍,但此事留下的疑点太多。他担忧嬴政会直接怀疑到自己头上,也担心此时会冒出更多野心勃勃之人,意图篡夺王位。眼下仍需借嬴政对天下的威慑,来压制这些心怀不轨之徒,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赵高已死,张良仔细思量飞羽的处境。其实他完全能让飞羽回到自己身边,但飞羽留在外面既可历练,将来也能助他稳固帝位。
如今白羽已醒,本来黑羽可以成为得力助手,可魔神带走了黑羽,不知何时才能归还。日日欺骗白羽,终有一日会被察觉,到那时又该如何圆谎?
“唉。”想到这些,张良一阵头疼。原本完美的计划被打破,一切又得重新谋划。
张良疲惫不堪,翻身沉沉睡去。
第二日,皇城恢复往日安宁。赵高之死虽轰动朝野,但对百姓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要嬴政还在,政策不变,生活照旧。得知赵高死讯时,百姓欢庆片刻,或许是为那些受过赵高剥削的人,又或许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张良醒来,他本不贪睡,只因真气消耗过度才如此疲惫。
走出房间,见虞姬坐在园中石凳上绣着什么。张良悄悄走近,才发现她在白布上绣火凤,刚绣出个脑袋。
见张良来了,虞姬缓缓起身:“大人,一夜过去,皇城百姓情绪已平,但百官仍在私下猜测。都说赵高罪大恶极,是冤魂索命,那日皇城乌云密布,天降雷罚取他性命。依臣妾看,这雷罚怕是与大人有关吧?”
虞姬不愧是天地精灵,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魄,简单几句话就要把张良的魂勾了去。
张良平稳心绪,淡淡道:“赵高死有余辜,大秦高手如云,或许是某位义士所为。”
虞姬已从张良眼中得到答案,不再多言:“大人公务繁忙,且安心去。府中有虞姬在,自会替大人打理。”
“甚好。”
张良缓步离开府邸,今 要探听朝中动向。心中挂念此事,不由加快脚步。
得到嬴政许可,张良进入寝宫。嬴政躺在病榻上,见他来了微微侧身:“子良来了,快,咳咳......”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感染风寒,不宜动身,请好好躺着。”张良急忙上前扶嬴政躺下。
“子良,这两日为何没来见朕?”
“回陛下,臣近日修仙时偶得仙道,知有仙显,连夜研究后发现西北琅琊方向有仙气溢出,恐是仙者临世。”
“子良可知此仙何意?”
“此仙通天,子良不敢妄加推测。”
“好,仙人降临,必会赐福啊!子良可知道赵高已经死了?”
这件事天下皆知,张良再装不知便不合适了:“赵高图谋叛逆,定是遭了天谴,丢了性命。”
“朕倒不这么看,赵高之死,定有高手出手,有意除去。”
嬴政停了停,又说道:“但赵高一死,对大秦也算是好事。只是,赵高毕竟是朝廷重臣,朕若不稍作表示,恐怕不妥。子良,这件事,能否替朕办妥?”
“陛下之命,臣自当遵从。”
“子良啊,今后的大秦,还要依靠你。”
“臣惶恐,扶苏公子已有陛下之风范,陛下大可安心。”
“暂且如此吧,子良,朕累了。”
“臣告退。”
从皇宫出来,张良心里安稳了不少。
嬴政让他处理赵高的后事,这无疑方便他清除赵高的势力,但也会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不利于他暗中行动。
嬴政对当前秦国的局势,似乎不如张良预想的那么关切。如今嬴政久卧病榻,想必也知自己时日无多,因此更关注的是自己能否成仙,至于大秦的未来,能管则管,管不了似乎也就随它去了。
嬴政清楚公子扶苏的性情,其实并不太适合做一国之君,但他性格温厚,不会像自己那样造下太多杀孽。嬴政杀伐一生,对百姓多少有些愧疚。他知道胡亥性格像自己,命里杀气太重,怕大秦若交到胡亥手中,会变成一片血海。而扶苏虽缺少他的雄才大略,却能让国家安稳发展。
看清这些,张良对形势把握更准了。他知道,若想更快夺取帝位,就该推胡亥上位,借他之手除去大秦那些贪婪之人,从而稳稳掌控大秦。
而在远方的西北,飞羽和红月仍在执行他们的计划。
两天过去了,飞羽和红月正走在前往琅琊的路上。
这两天,他们穿行于荒山野岭,只能露宿在外。但红月擅长烧烤,飞羽吃得有滋有味。他们在山林中猎取野猪、狍子、野鸡、野兔,生火烤肉,天亮醒来,继续穿山越岭,赶往琅琊。
飞羽和红月一直走在荒野,自然也不知道皇城发生的事,不知道他们最恨的赵高已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去琅琊壮大自己的力量,再与张良联手,诛杀赵高。
此时,不远处的山头上,一个脸上带疤的人正阴沉地盯着这两个路过的孩子。
“大哥,你看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哪家富贵人家出来游历的?看他们穿得挺讲究的。”
“管他呢,直接绑了当人质,看看是谁家丢了孩子。要是没人要,直接找个地方埋了,哪那么多废话!”
“还是大哥英明!”
一伙不知死活的山匪,竟仍打着飞羽与红月的主意,却不知即将等来的,是一场灭顶之灾。
飞羽与红月一路行走,言笑晏晏,浑然未觉危险。这几日相伴,两人关系愈发亲近,同族之间,狐气相引,彼此自然吸引。
“站住!”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的愉悦。
“你们是什么人?”红月声音稚嫩。
“烽火山是我们的地盘,从这儿过,总得留下点什么吧?”为首的刀疤脸说着,伸手就去抓红月,“小姑娘这么水灵,有没有被人疼过啊?”他一边淫笑,一边摸向红月的肩。
就在即将触到的那一刻,红月眼中闪过一道妖艳的血红色。刀疤脸的动作骤然停滞,眼中先是惊愕,随即化为恐惧。他突然疯了一般朝天嘶吼,仿佛见到了极可怕的事物。
手下虽吓了一跳,但都是背负人命的悍匪,立刻亮出兵刃,冲向两人。
红月正要施术,飞羽按住了她的手,“傀儡术伤身,让我来。”
红月没有逞强,安心收手。
飞羽拔出水寒剑,霎时四周气温骤降。几名喽啰不禁打起寒颤。剑光一闪,他们已化作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