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李有为埋头苦练“星轨牵引”中又溜走了十来天。他现在已经能做到,面对自己扔出的、蕴含了筑基后期水准灵力的土块,十次里有七八次能成功将其轨迹带偏,虽然还做不到举重若轻,但至少不再是手忙脚乱。
这期间,关于北边官道“怪风”的传闻,在镇子上渐渐传开了,添油加醋,越说越邪乎,甚至有人说在风里看到了模糊的鬼影。镇上居民外出都谨慎了不少,天一黑就关门闭户。
李有为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天傍晚,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老黄”挂在腰间,里面符箓充足;星陨护心镜贴身藏着,触手可及;逐月剑背在身后,用粗布缠了好几圈,掩去形貌;怀里揣着那枚能提供“手感+1”和“心神安定”的无名碎片(虽然主体已融合,但这碎片他似乎用顺手了,没舍得扔)。
他给自己拍上一张“敛息符”,身形气息瞬间变得若有若无。没有御剑,也没有施展太过惹眼的星移步,而是纯粹凭借星淬之体带来的强悍身体素质,如同猎豹般在荒野中疾驰,速度远超骏马,却动静极小,只带起一阵微风。
目标——黑风戈壁最外围。
他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戈壁边缘尚有数十里的一处荒凉土丘后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不同于寻常风沙的、带着隐约腥气和阴寒的灵力残余。
他找了个背风的洼地,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星辉感应”。
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小心翼翼地向戈壁方向延伸。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不敢探入太深,只在外围细细扫描。
感知中的世界再次变成能量图谱。戈壁本身是死寂的土黄色,但在那深处,却有大片大片不正常的、如同污渍般蔓延的幽绿色灵光!那灵光充满了阴冷、死寂的气息,正缓慢地、如同活物呼吸般向外扩散,与传闻中“带着腥气的怪风”描述完全吻合。
而在那大片幽绿灵光的中心区域,他隐约感觉到了一处极其隐晦,但能量等级极高的空间波动!
“是那个传送节点!幽冥宗果然还在用!”李有为心头一凛。而且看这幽绿灵光蔓延的架势,那个节点恐怕处于长期激活或者高频使用的状态,泄露出的能量污染了周边环境,才形成了这种诡异的“怪风”。
他们到底在频繁传送什么?或者,从那边传送过来了什么?
就在他试图将感知再集中一些,想看得更清楚时,异变突生!
那幽绿灵光深处,一道冰冷、暴戾的意识仿佛被他的窥探所惊动,猛地循着他神识感应的方向“瞪”了过来!
那感觉,就像被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盯上,阴冷刺骨!
李有为吓了一跳,瞬间切断了“星辉感应”,神识如潮水般收回体内,同时将敛息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蜷缩在洼地阴影里,心脏砰砰直跳。
“什么东西?守卫?还是……通过传送阵过来的?”他不敢确定,但那道意识的冰冷与暴戾,绝非善类,其实力恐怕不在他之下!
过了好半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缓缓消失。对方似乎没能准确定位到他,或者觉得只是无关紧要的干扰,没有深究。
李有为长长舒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险……”
这下实锤了。黑风戈壁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幽冥宗不仅没放弃,反而活动更加频繁,甚至可能召唤或者运送了某种强大的、充满恶意的存在过来。
那诡异的“怪风”,就是他们活动加剧的副产品,而且看这扩散趋势,波及到他隐居的小镇,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敢再多停留,趁着夜色,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家小院。
关上门,插好门栓,他靠在门板上,心情沉重。
“这下,是真躺不住了。”他苦笑一声。
幽冥宗的阴影,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已经快要漫到他的脚边了。继续待在这个小镇,迟早会被卷进去。
是时候考虑……再次跑路了。
可天下之大,又能跑到哪里去?哪里没有宗门势力,没有纷争?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勤勤恳恳的“慢羊羊”,摸了摸怀里温润的护心镜,感受着丹田内稳固的金丹。
“或许……光跑也不是办法。”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他走到桌边,摊开那张简陋的地图,目光落在了之前碎片感应指出的、星陨护心镜主体所在的后山幽谷。
那地方够隐蔽,灵气也比小镇浓郁些(相对而言),而且刚刚确认过没有强大威胁。
“要不……先把窝挪到那儿去?”他摸着下巴琢磨。
后山幽谷,进可凭借地利观察戈壁动向,退可借助复杂地形远遁千里。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转移起来方便,不容易暴露。
这似乎是个比死守小镇更灵活的选择。
“先稳住基本盘,再观望风向。”他做出了决定。
李有为靠在门板上,琢磨着后山幽谷这个新据点。越想越觉得,比起这小镇边缘的小院,那地方确实更隐蔽,也更方便监控黑风戈壁的动静。
“有‘老黄’在,还不是一挥手的事儿?”
他先是神识扫过整个小院,确定没有遗漏任何与自己修士身份相关的气息或痕迹。然后,他走到院中,目光所及之处,心念微动:
墙角那尊灰扑扑的“慢羊羊”石碑?收!
屋里那几张自己打的、坐着还挺舒服的竹椅?收!
厨房里那套用顺手了的锅碗瓢盆(反正占不了多大地方)?收!
甚至院子里那几棵半死不活、但他花了“心血”照顾的青菜,也连土带苗,整块挖起,收入“老黄”的混沌空间——那里自成天地,放点活物暂时死不了。
不过眨眼功夫,整个小院就像是遭了贼,但凡有点用的、带点个人生活痕迹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光秃秃的地面。
李有为看着这瞬间清空的场景,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金丹修士该有的搬家效率。
手指再凌空勾勒,施展了个最低阶的“清风咒”,灵力化作微风吹拂而过,将他可能留下的脚印、气息等一切痕迹尽数抹去。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给自己拍上一张“敛息符”,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直奔后山幽谷。
到了谷中,他选了一处背靠岩壁、前方有茂密藤蔓遮蔽的凹陷处。先将“慢羊羊”石碑取出,稳稳放好。石碑一落地,那微弱而持续的聚灵效果再次散发开来,很快便与谷中的地脉气息连接上,让这片小角落的灵气浓度悄然提升了一丝。
接着,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老黄”里往外掏东西:竹椅、锅灶、被褥……甚至那几棵蔫了吧唧的青菜,也被他重新种在了一小片开辟出的泥地上。
没过多久,一个简陋却功能齐全,甚至带着点生活气息的临时洞府,就这么成型了。虽然远不如小镇小院舒适,但胜在绝对隐蔽安全。
李有为坐在新搬出来的竹椅上,感受着谷中比小镇浓郁些许的灵气,以及“慢羊羊”带来的稳定增益,长长舒了口气。
“这下舒服了。”他嘀咕着,“进可观察,退可溜号。就算那帮玩阴火的家伙真摸过来,哥们儿往这山里一钻,够他们找半年的。”
他掏出星陨护心镜,在手里摩挲着。完整的法宝带来的安心感,是之前那块碎片无法比拟的。
“接下来,就是抓紧时间,把‘星轨牵引’练熟,再把修为往金丹中期推一推。”他定下了短期目标,“顺便,隔三差五用‘星辉感应’远远瞄一眼戈壁那边,看看那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只要那幽绿灵光不直接蔓延到这片山谷,他暂时就不打算轻举妄动。
他重新躺回竹椅,翘起二郎腿,从“老黄”里摸出那壶好一点的高粱烧,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虽然从砖房搬进了“山洞”,但这咸鱼的姿态,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