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转过来的时候，陈岸看到了那张脸。
不是陈天豪。
是自己。
准确地说，是另一个他。那人穿着西装，领带夹上刻着“cht”三个字母，右手食指沾着墨水。他放下一支金笔，嘴角微扬，仿佛一直在等他们。
周大海冲上前去，刀尖直指对方喉咙：“你到底是谁？”
那人纹丝不动，只看了周大海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陈岸身上：“你们不该回来。”
话音刚落，游艇猛然晃动。甲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舱门自动关闭，灯光忽明忽暗。陈岸感到背包里的陨石变得滚烫，连忙取出，发现石头表面正渗出缕缕红光。
“系统还在。”他低声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今日签到成功，获得短距空间锚定】
陈岸立刻将陨石按在金笔底座上。一滴银灰色液体从笔尖滑落，触地后化作一个小巧的罗盘。指针转动数圈，最终指向东南方向。
“走！”陈岸一把拉起周大海，朝船边奔去。
两人跃入海中，海水冷得刺骨。可刚下沉，皮肤表面便浮现出一层淡蓝色的光膜，压力随之骤减。海底漆黑一片，但罗盘指针清晰明确，始终指引着一个方向。
游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踩到了浅滩。陈岸爬上岸，浑身湿透，耳中嗡鸣不止。远处县城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山洪顺着沟渠奔涌向海边。
他取出声呐探鱼仪，对准县医院方向扫描。仪器显示地下有低温液体稳定流动，管道一路延伸至外海。
“基因库出问题了。”他说。
周大海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那个地方今晚停电，监控全黑。”
“等不了支援了。”陈岸咬紧牙关，“我们必须进去。”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马达轰鸣。一艘破旧渔船逆着洪水疾驰而来，船头挂着生锈的铁链。周大海一眼认出——那是他的船。
“我以前撞过最狠的一次，是为了救我哥。”他跃上驾驶台，眼神凌厉，“这次也一样。”
引擎咆哮，渔船全速撞向基因库外墙。巨响炸裂，钢筋混凝土崩裂，铁门被撞开一道大口子。警报未响，唯有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紫光。
两人冲进冷藏区。紫外线灯亮起，照亮一排排密封试管，标签统一标注“ch-07”，编号从001到237，整齐排列。
陈岸取出便携式基因锁破解仪，接入主控终端。
屏幕闪了两下，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双主样本】
第一个dNA与陈岸完全匹配。
第二个样本含有少量异源蛋白，成分与一种高端定制西装面料一致。这种布料市面上极为罕见。
“陈天豪穿的就是这种。”周大海盯着屏幕，“他在用你的基因做实验。”
陈岸翻阅日志残页，发现最近七十二小时内，所有样本均被抽离。管道连接排水口，最终通向近海一艘名为“渔业补给”的货轮。
“他们在转移数据。”他说，“不是为了研究，是为了复制。”
“复制谁？”周大海问。
“复制我。”陈岸收起设备，“而且已经开始了。”
外面雨势更猛，手机信号彻底中断。陈岸切换至渔民应急频道，用摩尔斯码发送坐标与热源图像。不到十分钟，海警快艇已从三号航道逼近目标货轮。
登船行动迅速展开。
货轮底层藏有一间隐蔽冷冻舱，共六个舱体。前五个空无一物，第六个仍在运行。里面躺着一名男子，全身结霜，面容清晰。
陈岸掀开防护罩，心跳几乎停滞。
这张脸，是他前世每日加班时再熟悉不过的脸。
公司会议室里的老板。
签字时总爱转笔的男人。
那个在他猝死当晚，仍在邮件里写下“项目进度滞后”的人。
男子胸口烙着一枚印记——火焰环绕字母m，边缘焦黑，似由高温钢印打制。这标记不属于任何正规企业，而是澳门“明辉赌坊”高层的身份象征。
“他是自愿的？”周大海低声问。
“不。”陈岸摇头，“没人会把自己变成活体备份。”
海警队长走来，手中拿着一份报告：“舱体温度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生命体征极弱，但脑电波呈现规律波动。我们怀疑……这不是冷冻，而是意识上传的中继站。”
“什么意思？”周大海皱眉。
“有人在用他的身体接收信号。”陈岸凝视那张脸，“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意识。”
无人言语。
雨仍在下，敲打着甲板，啪啪作响。远处海岸模糊不清，唯有基因库方向还亮着几盏孤灯。
陈岸将日志残页装入防水袋，转身走向舷梯。
“他们想建双向通道。”他说，“一边复制我的身体，一边让那个人取代我。”
“现在呢？”周大海跟上。
“现在我们拿回了样本。”陈岸握紧拳头，“但他们还有备用计划。”
海警开始封锁货轮，准备拖往深水港调查。陈岸立于船尾，望着漆黑的海面。声呐仪忽然震动，屏幕上浮现一条新信号——微弱，却频率熟悉。
与那晚克隆体苏醒时的波动如出一辙。
周大海凑近，独眼紧盯屏幕：“这不是巧合。”
陈岸点头：“他们在尝试第二次连接。”
“怎么断？”
“得找到信号源。”
“在哪？”
他伸手探入背包，触到那块冷却的陨石。石头表面微微发亮，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不在海上。”他说，“在陆地深处。”
周大海眯起眼：“你说的是……钟表？”
陈岸没有回答。
他想起昨夜沉船中的那只老钟。
时间停在两点十七分。
正是他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