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陈岸靠在船边，手里紧攥着录音机，掌心满是汗水。刚才那一枪擦过船身，火星溅落在甲板上，烧焦的气味至今未散。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反复回响那句话：“主切片死亡，副切片接管……”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无人机蜂群技术】。
陈岸猛地睁开眼睛。系统从未给过这样的奖励——不是鱼叉、胶靴，也不是探鱼仪，而是一整套能操控飞行器的技术。
他立刻取出夜视仪，接入终端。屏幕一闪，视野升上高空。远处海天交界处，二十个红点正快速逼近，呈V字形排列，速度远超渔船。
他放大画面。每架无人机下方都挂着一个圆柱形容器，表面印着一个标志。
陈岸呼吸一滞。
那是他上辈子打工公司的LoGo——蓝色底框，三条波浪线穿过字母c。每天打卡都要看，看得眼睛发酸。如今这个标志竟出现在飞向村子的机器上。
周大海站在驾驶位，盯着雷达：“怎么了？”
“有人动手了。”陈岸压低声音，“二十架无人机，带弹头，正在往村里飞。”
“还不拦？”
“不能乱来。”陈岸盯着信号频率，“用的是海洋通信频段改装的，干扰错了可能提前引爆。”
周大海皱眉：“那怎么办？”
“先让船动起来。”陈岸把终端递过去，“还记得我们赶夜渔时，怎么把鱼群赶出深水吗？”
“打灯围船？”
“对。”陈岸点头，“现在也这么办。光多了，它们可能会迷失方向。”
周大海没多问，拿起声呐通讯器，按下一段特定节奏。这是渔民间流传已久的暗号，外人听不懂，但老手一听就知道是紧急集合。
不到十分钟，远处海面陆续亮起灯光。一艘、两艘……越来越多。有的船刚靠岸还没熄火，听到信号立即调头；有的正在修网，扔下工具就出发。
灯光连成一圈，在暴雨中环绕村庄转动。
高空画面显示，三架无人机路线偏移，像是被强光干扰。其余也短暂减速，队形开始混乱。
陈岸松了口气。有效。
可下一秒，所有红点同时上升，迅速爬高，随即猛然掉头。
目标变了。
新的方向直指无人岛上的生态站。
“糟了。”陈岸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那里有他用激光刻下的时空坐标——一道横线，三道竖线，交叉成格子，下面还有一串数字。那是他根据航海日志和系统提示一点一点推出来的，可能是解开身份的关键。
一旦被毁，一切归零。
“不去拦？”周大海问。
“拦不住。”陈岸打开反控界面，“它们肯定换了加密频道，硬闯会被发现。我们现在只能抢时间。”
“那就去守。”
“对，去守。”陈岸抬头，“你带队，我去船上建节点。”
周大海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方向盘，油门踩到底。其他渔船见状也纷纷转向，整支船队朝着无人机方向追去。
雨越下越大，海浪不断拍打船身。陈岸蹲在甲板角落，用防水布盖住终端，手指飞快敲击。蜂群协议跳出界面，他一眼看出漏洞——控制链路每三十秒回传一次状态，中间存在短暂空档。
只要在那个瞬间插入虚假指令，就能拖慢它们。
他开始写代码。
突然，终端画面剧烈闪烁。所有无人机同时亮起红灯，弹头外壳缓缓开启，露出内部内容。
不是炸药。
是液体。
淡蓝色的胶状物悬浮在透明容器中，随飞行轻轻晃动。
陈岸瞳孔骤缩。
这东西他见过。地下室里的两个基因样本，正是这种颜色、这种质地。
原来不是炸弹。
是要移植。
对方并非想摧毁生态站，而是要将某种基因物质注入其中。或许是为了破坏刻痕数据，又或许，是想激活什么。
无论目的为何，都不能让它落地。
他加快输入速度，最后一行代码敲完，按下发送。
终端显示：【指令上传中……98%……99%……】
就在即将完成时，所有无人机突然静止，悬停半空。
接着，齐刷刷转向生态站方向，加速俯冲。
陈岸盯着屏幕，心跳几乎停滞。
延迟指令失败了。
但下一秒，那些蓝光液体竟自行蠕动起来，仿佛拥有意识，贴着容器内壁旋转。
终端自动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外部基因信号响应，启动双向同步协议】
陈岸怔住了。
同步？跟谁？
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左臂。那里有一道旧疤，是第一次签到时被贝壳划伤的。
此刻，疤痕正在发烫。
远处，第一架无人机已抵达生态站上空，弹头完全打开，蓝色液体缓缓升起，脱离容器，漂浮在雨中。
陈岸站起身，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
他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这不是攻击。
是连接。
是想把他留下的痕迹，变成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周大海！”他大喊，“快！把船开快点！我们必须在它落地前切断电源！”
周大海猛踩油门，引擎轰鸣。身后二十多艘渔船全速前进，灯光在黑夜中连成一条火龙。
陈岸握紧终端，目光锁定那团漂浮的蓝光。
他的手很稳。
他知道，这一趟，必须亲手关上门。
无人机下方，蓝色液体如雾般扩散，缓缓落向地面那道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