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海面上还泛着灰白。陈岸将小艇停在无人岛南侧礁石外五十米处，熄了发动机，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他从防水包里取出昨晚签到获得的海底地形测绘仪。那东西不大，仅巴掌大小，屏幕呈墨绿色。一开机便自动连接上卫星信号。他随手往海里一扔，仪器浮在水面，开始扫描。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海底地形测绘仪。”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
陈岸没理会，目光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三分钟后，测绘仪传回一张热感图——水下约三十米处，赫然显现一大片规则的金属结构。形状不似天然礁石，倒像是被压扁的沉船残骸。
他穿上潜水服，检查氧气瓶和激光切割器。这些装备都是此前签到所得，如今正派上用场。
纵身跃入海中，咸涩的海水瞬间灌入耳道，外界声响变得沉闷。他顺着浮标绳缓缓下潜。能见度不高，越接近目标区域，珊瑚越稀少，海底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沉积物。
下潜至二十五米时，头灯照亮了一段断裂的船舷。木料已发黑，但依稀可辨是老式中式帆船的构造。他游近用手触摸，发现表面有一层人工涂层，并非自然形成。
正欲继续探查，腰间的激光切割器突然震动两下，红灯连闪三次。
有情况。
他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几秒后，前方水中缓缓升起数根钢索，交错成网，每根都布满倒刺，如同渔网般悄然合拢。
这绝不是普通沉船该有的装置。
他悄然后退，贴靠一块礁石。这些钢索显然是感应式的，一旦触碰便会收紧。他抬头望向上方，光线难以穿透，四周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对讲机传来声音。
“陈老板，该不会以为我的沉船里只有瓷器吧？”
是陈天豪的声音。
清晰得如同就在身旁说话。陈岸没有多听，立即关闭通讯模块。他清楚，水下设备极易被定位，多听一句都可能暴露位置。
钢索仍在缓慢收拢。他低头查看切割器电量，剩余百分之七十。时间不多。
深吸一口气，他启动系统赋予的“深海压力免疫”能力。这项能力能让身体抵御深水压力，避免耳膜破裂或眩晕。他主动下沉五米，利用水压差避开感应范围。
钢索的移动速度果然减缓。
他抓住时机，紧贴海底匍匐前行，绕至船体另一侧。那里有一道裂缝，刚好容人钻入。他将激光切割器调至低功率，对准主钢索的连接点，按下按钮。
滋——
火花一闪，钢索应声而断。整张网微微震颤，却未完全散开。他趁机翻身滚入裂缝，躲进船舱。
舱内比预想中整洁。虽有泥沙堆积，但不少地方似乎被人清理过。他打开头灯扫视，看到几口破损的木箱，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像是明代青花瓷的残片。
但这并非重点。
他记得测绘仪显示船体内部空腔分布异常，暗示可能存在夹层。他沿着舱壁仔细摸索，当手指触到一块拼接木板时，察觉边缘过于整齐，不符老船工艺。
用力一推，木板松动；再一扯，整块脱落，露出背后的金属盒子。盒子密封良好，表面涂有防锈漆，显然不久前才维护过。
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完整的青花瓷瓶。瓶子不大，绘有缠枝莲纹，釉面光亮如新，毫无海水腐蚀痕迹。
瓶底刻着一行小字：澳门商号·顺昌记。
陈岸心头一紧。
这不是古董，是证据。
真正的明代沉船不可能保存如此完好。这只瓷瓶明显是后来放入的，时间不会太久。再联想到账本上记载的“1983年4月15日”，这条线索早已埋下伏笔。
他将瓷瓶小心装入防水袋，绑在腰带上。刚要起身，头顶忽然传来异响。
一块腐朽的木板坠落，激起一片泥尘。整艘沉船开始轻微晃动，显然是刚才切断钢索引发的连锁反应，此处即将坍塌。
他迅速朝出口游去。刚抵达裂缝口，外面又升起新的钢索，这次自下而上围拢，像是察觉有人企图逃离。
他咬牙再次激活“深海压力免疫”，拼尽全力冲出。水流紊乱，一根倒刺划破小腿，撕裂了潜水服。
疼痛袭来，但他没有停下。
冲出水面那一刻，他大口喘息，摘下面罩回头望去。那些钢索仍在水下浮动，宛如某种生物的触手。
他爬上小艇，解开防水袋一角，再次凝视瓷瓶底款。
“澳门商号”四字清晰可见。
三十年前的事，果然与今日息息相关。洪叔那天在冷库说的话，也绝非无的放矢。
他发动引擎，调转船头返航。行至半途，雷达上出现一个红点。
远处海面，一艘快艇正高速驶来。
他没有减速，也未回避，反而开启声呐仪，连接手持终端，一边记录洋流数据，一边微调航向。
风势渐强。
云层低垂。
他知道，台风将至。
但现在顾不上这些。
他伸手轻抚腰间防水袋，确认瓷瓶安然无恙。
快艇越来越近，对方开始打起信号灯。
他抬起右手，朝那边挥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闪电劈落海面，炸起一人高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