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界之域深处,光暗交缠,虚空如河卷动,亿万碎界流光在无声的震荡中不断被撕裂、重塑、沉沦、升起,仿佛整个寰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换血与呼吸。
冯渊立于深渊穹顶之上。背后一扇尚未完全闭合的造界残门仍在颤鸣,门内的混沌源光不断呼啸,如同有无数古老大界的死魂在同时回望他。
这一片区域早已远超过神界与凡仙所能感知的范畴。越往下走,越像踏入真正意义上的造物深渊。那种具备开天造界权能的原初力量不再遮蔽,而是毫无掩饰地朝冯渊的九窍玲珑心沉沉压来。
星晶震动,五光齐鸣。冯渊胸腔中那团因星力、神息、虚空本源而不断扩张的心脉正在节律加速,仿佛知道什么重大事件正在逼近。
“这就是造界之域底层的力量吗……”
冯渊抬起手掌,手心流动的星纹带着轻颤。
下一息,一道并非来自大界,而仿佛来自他身体深处的脉动猝然震裂虚空。
“轰!”
声音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冯渊体内。
那一刻,冯渊瞳孔骤缩。浑身每一处筋骨、血液乃至神魂都出现不受控制的共鸣,像是身之深处藏了一只千年来沉睡的神明,忽然在一瞬之间睁开了眼。
没有征兆。
没有缓冲。
一股源自神造之本的力量,从他的骨髓深处猛然喷薄。
神源……回响了。
冯渊心念未落,身体已被巨大的神息冲得踉跄半步。脚下的造界虚土直接碎裂,崩散成无数条流光沉入黑暗深渊。
仿佛他不是站在地面上,而是站在随时会被力量吞没的世界边界末梢。
“这股力量不是我的……不,是被唤醒的某种古老印记。”
冯渊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神海。
下一瞬,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一幕。
识海深处,九窍玲珑心悬浮不动。
五颗星晶嵌入五窍,星辉璀璨,仿佛组成未完工的星辰王座。
但此刻发光的不是星晶,而是......玲珑心的中心处,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纹。
裂纹中流淌着淡金与苍白交错的雾光,像神魂却又不是,像星辉却也不是;那光与冯渊在神启之门前感知到的造界本光极为相似。
冯渊越看越心惊。
这不是心脉裂痕。
而是——神格尚未诞生之前的原始迹印。
神源印。
而这道印,最初不是属于冯渊的。
是属于——上一任虚空门主、他的父亲 冯寰。
冯渊胸口微震,九窍玲珑心带着五颗星晶同时颤鸣,似在回应那道即将破开的光。
那不是力量冲击。
那是血脉记忆的呼唤。
是神堕之主临死前,为后人留下的最原始信息。
神源……在呼唤他。
或许更准确地说:神源在“回忆”他。
冯渊的意识猛然被拉入一片纯白画面。
不是幻觉,不是回溯,而是......神源将他拖入某个“被遗忘年代的回音”。
苍白光海中,一声破界般的巨响响起,像无数世界的心脏同时鼓动。
然后......冯渊看到了那道身影。
背负碎界披风。
手握虚空门主之印。
眼中倒映着亿万界灭。
是冯寰。
是他的父亲。
曾经的虚空门主。
那位曾以一己之力对战玄灵界皇、惊动九界的绝世存在。
冯渊看到冯寰的心脉中央,悬着一颗璀璨到无法直视的神魂之核。
那不是星晶,也不是神格。
而是......魂晶雏型。
冯渊终于明白。
魂晶并非修成神体后才能获得。
真正的魂晶,属于造界级存在。
他们成神前,便会自行孕生神魂之核。
而冯寰......早已踏入那一步。
光海破碎。
神源震开冯渊识海。
冯渊猛地睁眼,呼吸急促。
“父亲……你在造界之域里留给我的最后一份传承,就是这道神源印吗?”
他抬手按住胸口。
裂纹金白交错闪烁,仿佛随时会完全绽开。
那不是力量暴走。
那是一种即将觉醒的......神之呼吸。
来自冯寰的力量。
来自虚空门主的血脉。
来自造界之魂对新神主的召唤。
但神源回响并不只唤醒过去。
它同时在召唤未来。
冯渊抬头。目光穿透造界之域混沌。
深渊尽头,一声连虚空都被撕开的震响忽然席卷而来。
轰......!
那不是世界破碎。
那是......魂界在呼吸。
冯渊瞳孔剧震。
神界中被视为禁忌的最深层之域,那片“魂界”,竟在此刻主动向他释放第一道真正的呼唤。
“所以……这就是神源回响的意义。”
“是神体觉醒的前奏,也是魂晶显世的开端。”
冯渊缓缓抬头。
九窍玲珑心五星齐鸣。
造界之域四周的混沌开始紊乱。
整个世界,都像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
魂界要来了。
魂晶也将出现在他眼前。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承受神源的第二次震鸣。
来自造界深处的审判。
脚下虚土忽然塌陷。
冯渊坠入下沉的虚空,四周黑白混沌狂暴旋转。
深渊下方,一团比星辰更耀眼、比神火更古老的巨大光球缓缓升起。
冯渊全身汗毛直立。
因为那光并非力量、非生灵、非法则……
而是......一颗完整的神体之心。
比他的九窍玲珑心庞大千倍。
内部星辰河海流动,无数界的碎片在其中生灭。
这是神族之祖开天时残留的“第一心脉”。
冯寰曾穷尽一生,都未能获得的终极神材。
冯渊神色一震,体内神源轰鸣。
就在此时,神体之心深处亮起一道微弱金白光。
光中传来一道模糊却清晰到让灵魂发颤的声音......
冯寰的声音。
“渊儿……你终于来了……”
冯渊浑身一震。
冯寰的声音继续:
“想踏入魂界……想真正登上神位……便要让这颗心,认可你……而不是我……”
“但记住......神体并非最难承受的东西……最难的,是……魂……”
声音碎裂。
神体之心忽然绽放至极致。
无穷无尽的力量轰然爆发,铺天盖地向冯渊压来。
冯渊怒喝,虚空九变在刹那全开:
星渊吞天、寂照虚空、界星逆寰……
所有力量爆发。
但仍被那力量压得不断后退。
胸口裂纹剧烈发光。
神源回响·第二震——降临!
冯渊双眼化为星渊金焰,九窍玲珑心彻底燃起。
裂纹......完全绽开。
一道金白神源之息冲天而起,压得整个造界之域疯狂震荡。
混沌海被撕裂。
深渊被照亮。
冯渊的气息突破所有界限。
五星星晶自动旋转,化为五颗燃烧的神心碎片。
冯渊迈步踏向神体之心:
“来吧……让我证明,我才是承载神体的继承者。”
造界之域震鸣。
魂界呼吸。
神源战栗。
冯渊迎向命运,踏入神体之心的光芒中。
神源回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