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叶锦韵从外面回来。
她看着“期待”望着自己的燕淮秀,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成王府那边的情况。
燕淮秀看着她犹豫的面色,就知道青雉说的情况没有出现差错。
他装出一副茫然无辜的模样,低声问道:
“叶世女,成王府那怎么样了?”
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情也没办法隐瞒下来。
叶锦韵嘴唇张张合合,艰涩地开口道:
“成王府那边已经洞房花烛了。”
“什么!”
燕淮秀似十分震惊,直接站起身,很是不可置信。
他用手捂住唇,眼睛瞪圆,安静好几瞬后,才无力地重新坐回床榻之上。
这么一番表现其实有些夸张,毕竟是故意表演出来的,不是真情实感,看起来就有些假。
叶锦韵没从这样拙劣的表演中觉察出问题。
她很会推己及人,自己听到这样的情况时,也是十分震惊,殿下如此也可以理解。
再者说,成王府的情况也实在令人咋舌。
若说新郎能意外交换娶错,揭开盖头后也该发现问题,怎么会就进行到了洞房这无法挽回的地步。
帝卿和曲流光又不是同一张脸,即便入夜,烛光中也不至于将他们认错。
还是说,这是那两人都期待的结果,便这么将错就错了?
思及此,叶锦韵看向燕淮秀的目光中,多了分怜惜与同情。
燕淮秀也配合地垂眼,红了眼睛,低低地问:
“那现在怎么办呀?他们已经成就好事,婚事肯定是不能交换回来的,不然我们也......”
叶锦韵挺直腰背,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目光。
“殿下放心,明日我去陛下前陈明情况,不会让殿下的声誉受损。”
燕淮秀哑然。
不会吧,不会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叶锦韵已经告诉他,没错,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殿下,咱们这边婚事虽然出错,幸而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今日去书房休息,明日见过陛下说明情况,您以后还可以重新择选更好的驸马。”
她其实心情还行,并没有因为正夫长了翅膀飞走的事情难过。
最开始不知所措,想到这是成王那边的心之所向,自己又何必做那个拆散鸳鸯的恶毒刽子手。
唯一令她觉得有些内疚的,就是没了妻主的帝卿殿下了。
不过,叶锦韵想,自己一定会尽可能地降低这桩错误婚事给他带来的影响。
有什么责任,她都可以揽到自己的身上,他们也没有洞房,应该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吧。
燕淮秀面色一僵,并不如她这样从容。
他双手紧紧抓着床上绣着并蒂莲花的红色锦被,捏出好些褶皱后,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深深呼吸几下,抬头看向叶锦韵,扬声道:
“何必那么麻烦。既然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便不要她那个驸马了。我们拜堂成亲,才是真正的妻夫。”
燕淮秀抿抿唇上的胭脂,面染红霞,伸手,去解身上的衣袍。
这表现,意思都不用人猜,分明就是要如同成王府那对一般坐实妻夫身份。
“什么?”
叶锦韵连忙转头,无措地摆手,“不行的,殿下,您与我太不般配了。”
她怎么能攀附上高贵的帝卿呢。
叶锦韵觉得,帝卿可能对成王府那边的情况太过愤懑不平,气恼之下才做出了这样冲动的决定。
若是一切成了定局,明日起来脑子清醒过来,肯定会后悔的。
本来嘛,一个身份贵重、有才有能的亲王,一个官职末微、前途不明的君侯世女,摆在傻子面前都知道哪边更好。
“殿下,您冷静些,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叶锦韵吐出口浊气,走上前,别过头,将他已经褪去的外衣拾起,披在了他的身上。
夜间的凉意被盖好的衣裳扫去,燕淮秀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暖意。
他目光黯淡,看着准备要离开的叶锦韵,什么都顾不上,直接拉住了她转身时扫过自己的一片衣角,
“你等等。”
被感情伤透报复的借口在叶锦韵这儿不管用,燕淮秀转瞬就想好了另一套说服她的说辞。
“我不后悔,真的,叶锦韵,婚事虽然错了,我也是真的希望就这么先继续下去。”
叶锦韵以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又想要和他说一些道理。
燕淮秀望着她,完全将自己的心声“坦白”:
“我并不喜欢成王。”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继续道:
“挑中成王成婚,只是觉得到了该成婚的时候。”
“我从前订过好几门婚事,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好,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我身份再贵重,也背负着克妻的名声。”
“这次婚事好不容易顺利完成,要是又退婚分开的话,我以后就更难找到共度一生的妻主了。”
“锦韵......”
燕淮秀这样强势的人,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最“脆弱”的处境都展现给她看,袒露出自己的“伤口”。
叶锦韵之前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听了他的话,下定的决心开始犹豫。
燕淮秀再接再厉:
“嫁者,以女为家,我已经入了你家门,就是你的夫郎。就算还未洞房花烛,落到别人的眼里,那也是你的人。”
“第二日就去请求婚事作废,那是不是在说,我这样的人,做夫郎实在不妥当。”
叶锦韵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愧色,她否定他的话:
“殿下,您很好的,不论嫁给谁都是谁家的幸事,不要妄自菲薄。”
“是我之前考虑太不周全,您说,您觉得如何做才最好?”
燕淮秀拉着她的红色衣带,越过手腕,绕在手指间转啊转,缓缓道来:
“刚成婚就退亲不行,但是如果以寻常妻夫的生活方式相处一段时间,克妻的名声就不攻自破,我的处境也会好一些。”
“要是实在不合适,以后再和离也行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在心里果断地否决:
‘好不容易成婚了,和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占据住叶锦韵身边的这个位置,他就绝对不会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