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小兔崽子，你他妈跟谁俩呢？”醉汉被赵鹏一吼，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立刻瞪了过来，凶光毕露。
他收回了伸向李婷的手，转而一把推向挡路的赵鹏胸口，力气极大。
“老子花钱来上网，找个妞儿陪陪怎么了？碍着你了？滚一边去！”赵鹏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饮料冰柜上，发出“哐”的一声。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插了进来。
夕悦已经放下了账本和计算器，像一道冰冷的影子，瞬间切入了醉汉和众人之间。
她没有看赵鹏，也没有看那个醉汉，只是对着被吓得魂不附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李婷，清晰而冷静地命令道：“李婷，去后面库房拿几个扫帚簸箕，把地上的玻璃扫干净，小心扎脚。”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能穿透混乱的镇定力量，像一根定海神针。
李婷愣了一下，看着夕悦平静无波的脸，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乱地点点头，含着泪，绕过吧台，飞快地跑向后面。
醉汉的注意力立刻被眼前这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年轻女人吸引住了。
夕悦穿着干净利落的灰色高领毛衣，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冷静的眉眼。
她身上没有李婷的怯懦，也没有林敏的怒气和赵鹏的痞气，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嘿嘿……这个也不错……”醉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眼睛在夕悦身上逡巡，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再次扑面而来。
他无视了刚才被推开的赵鹏，也忽略了夕悦的命令，身体歪斜着，再次试图越过吧台靠近。
“妹子，挺厉害啊？管事的？跟哥……”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一只手，稳稳地、毫无预兆地搭在了他那只仍撑在吧台油腻台面上的右手手腕上。
我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随意，但五指却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锁死了他的腕骨。
“这位大哥！”我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正好盖过网吧里嘈杂的游戏背景音和压抑的喘息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经过精确计算的冰冷温度，像手术刀划过皮肤。
“天冷，雪大，喝点暖暖身子挺好。不过您这暖过头了，酒气熏着客人，不合适。”
我的手指微微加力。醉汉脸上的横肉猛地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骤然升起的痛楚。
他试图抽手，那只手腕却像被焊死在了吧台上，纹丝不动。一股蛮力从我指尖传递过去，压住了他反抗的冲动。
“我们这儿是小本生意。”我继续说着，语速平稳，眼睛直视着他那张因疼痛和酒精而扭曲变形的脸。
“开门迎客，图个和气生财。您要是想上网，我们欢迎。机器空着，您随便挑。”我抬手指了指烟雾缭绕、人头攒动的上网区。
“但要是想找点别的乐子……”我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眼神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门在您身后，雪地上清醒得快。”
整个前台区域，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电脑主机风扇的嗡鸣、远处玩家无意识的按键声，以及那醉汉越来越粗重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声。
网吧其他地方的人也察觉到这边的异样，不少目光投射过来，低声议论着。
醉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青筋暴跳，手腕处的剧痛和我眼神里那股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危险气息，让他酒精上头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和一丝怯意。他又挣扎了一下手腕，依旧如同蚍蜉撼树。
僵持了足足有四五秒。
“操……”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字眼，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但手腕上的剧痛让他不敢再造次。
他猛地一挣，这次我适时地松开了手。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揉着被捏得发白的手腕，那手腕上已经清晰地留下了几个青红色的指印。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扫过面无表情的夕悦、怒目而视的林敏和赵鹏，最后目光在吧台后那片狼藉的橙黄色液体和玻璃碎片上顿了顿。
“妈的……晦气！”他低低地骂了一句，终究没敢再放什么狠话，猛地一转身，裹紧他那件脏兮兮的军大衣，像一头被赶出领地的狼狈野兽，一头扎进门外呼啸的寒风和漫天大雪之中。
“砰！”沉重的玻璃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那个令人不快的背影。
前台压抑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林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拍着小胸脯：“吓死我了！那人怎么这样！”
张浩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赵鹏揉着被撞疼的后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怂包软蛋！越哥，刚才就该让我揍他丫的！”
“揍他？”夕悦冷冷地瞥了赵鹏一眼，拿起抹布开始擦拭吧台上被醉汉手肘蹭上的污迹。
“然后呢？警察来了，说他耍流氓未遂，你把他打伤了？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以后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多，动手是最蠢的办法。”她的话像冰水，浇熄了赵鹏那点痞气。
我没说话，目光掠过夕悦冷静的侧脸，落在从库房拿着扫帚簸箕、眼圈还红着的李婷身上。
她怯生生地走出来，低着头开始清扫地上的狼藉。
玻璃碎片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小敏！”我开口，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
“去，把扫出来的玻璃渣子用厚点的纸包好再扔，免得扎到收垃圾的人。”
林敏“哦”了一声，连忙去找旧报纸。
“李婷！”我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白杨。
“没事了，这种人，不用怕。下次再遇到，直接喊夕悦姐或者我，躲远点就行。”
李婷抬起头，眼睛里还汪着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谢谢王越哥。”
“张浩！”我转向主机房门口。
“3号机催的《红警》装好了吗？别耽误客人玩。”
张浩像是被按了开关，猛地回过神来：“啊！好……好！马上！马上装！”他几乎是跑着冲回主机房。
“赵鹏！”我最后看向那个还揉着后背的高个小子。
“在呢，越哥！”他立马站直了些。
“巡视全场？客人要烟要水？”我挑了挑眉。
“我刚才好像看到靠窗那排机器有好几个烟灰缸都堆满了，饮料瓶也空了好几个，等着客人叫你？”
赵鹏脸上的不服气一下子僵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夕悦那张冷冰冰的脸，挠了挠他那刺猬般的短发：“得嘞！马上收拾！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抓起一个空托盘，麻溜地朝吸烟区走去，背影透着一股急于表现将功补过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