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敌军炮位!自由射击!”一名黑石城派来的教官压低声音喝道。
“砰!”“砰!”“砰!”
炒豆般密集却异常清脆的枪声响起,与清军火炮的轰鸣截然不同。高速旋转的铅弹以惊人的精准度,瞬间跨越了超过三百步的距离!清军炮位上,正忙碌装填的炮手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接二连三地扑倒在地。一名挥舞令旗的牛录额真刚张开嘴,一枚子弹便精准地钻入了他的咽喉,将他后半句话永远堵了回去。
“怎么回事?明狗的火铳能打这么远?!”多尔衮脸上的笑容僵住,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得分明,对方火枪的射程和精度,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还在后面。关城上,几门经过黑石城工匠紧急改装、加装了简易瞄准具的轻型臼炮,调整好了射角。“放!”伴随着一声令下,数枚特制的开花弹被抛射而出,划着高高的抛物线,落点却并非清军前排的步兵方阵,而是精准地砸向了后方那些正在紧张备弹的炮兵阵地和辎重车队!
“轰!轰!轰!”爆炸声在清军后方接连响起,火药桶被引爆,燃起冲天大火,人马惨嚎,一片混乱。黑石城提供的开花弹,装药量和杀伤破片都远胜清军仿制的劣质品。
“稳住!盾车上前!步卒压上!弓箭手覆盖射击!”多尔衮到底是久经沙场,强自镇定,下达一连串命令。清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无数推着厚重盾车的步兵,在如雨箭矢的掩护下,如同移动的森林,缓缓向关墙缺口压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城头上更加密集精准的膛线枪射击和不时落下的开花弹。燧发枪的高射速和膛线带来的精度,让守军可以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上,高效地狙杀推车的清军和指挥官。盾车能防箭,却防不住从天而降的开花弹和精准射入观察孔的子弹。清军的攻势,在关墙下丢下大片尸体后,第一次潮水般退了下去。
“好!打得好!”关城上,亲自督战的吴三桂看着清军败退,激动地一拍墙垛,对身旁的黑石城教官赞道:“凌都督送来这批火器,真是雪中送炭!神技!真是神技啊!”
教官微微一笑:“吴帅过奖。利器还需良将操持。弟兄们还需适应新枪,等熟练了,效果会更好。” 他心中暗道,城主这“借刀杀人”外加“广告展示”的策略,果然立竿见影。
首战受挫,多尔衮脸色铁青,却并未失去理智。他下令暂停强攻,一方面命人仔细研究对方新式火器的特点,另一方面,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游骑,试图寻找山海关防线的其他弱点,同时严令后方加快粮草弹药转运。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麻烦,并非来自正面的雄关,而是来自他自以为稳固的后方。
就在山海关炮声震天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半岛南端,一个名为“旅顺口”的偏僻海湾。夜色如墨,海风呼啸,浪涛拍打着礁石。两艘没有任何灯火、船身涂抹成哑光黑色的“潜蛟”级运输舰,如同幽灵般悄然驶近海岸。
舰长周通,借着微弱星光,仔细核对着海图与岸上向导发出的灯火信号。确认无误后,他打了个手势。运输舰放下数条小艇,五百名“砺锋”军陆战队员,身着深色作战服,脸上涂抹油彩,悄无声息地划向岸边。他们装备精良,除了标配的燧发膛线枪和刺刀,还携带着大量的火药、纵火罐以及特制的爆破工具。
登陆点早已有暗影安排的接应人员等候。带路的是几个对清廷统治充满仇恨的当地渔民和偷偷信奉白莲教的汉人包衣。 “周将军,往前十里,就是鞑子的‘金州粮仓’,里面堆满了从朝鲜和辽南抢来的粮食,守军只有一个牛录,大多是老弱。” 向导低声汇报。
“粮仓周围情况如何?”周通冷静地问。
“有木栅栏,四个角有哨塔。但戌时换岗有一刻钟的空隙。仓库是木板和泥土混筑,最怕火!”
周通眼中寒光一闪:“好!一队负责清除哨塔,二队爆破围墙,三队四处纵火制造混乱,四队随我直扑粮仓核心!行动要快,一刻钟内解决战斗,然后立即向预定的二号撤离点转移!”
行动如同精确的钟表。换岗间隙,几名哨塔上的清兵还在打着哈欠,就被黑暗中射来的弩箭无声放倒。紧接着,几声不大的爆炸声响起,木制围墙被炸开几个缺口。与此同时,营地周围的草料堆、马厩接连燃起大火,瞬间引发营内守军一片惊慌。
“敌袭!敌袭!”凄厉的呼喊被爆炸和燃烧声淹没。
周通亲率精锐,直扑最大的粮仓。守卫的清军刚从睡梦中惊醒,晕头转向,就被精准的火枪射击打倒在地。战士们将纵火罐砸向粮囤,泼洒火油,投入火把。干燥的粮食遇火即燃,顷刻间,整个金州粮仓陷入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
“撤!”周通毫不恋战,发出信号。队员们交替掩护,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身后陷入彻底混乱和巨大损失的清军营地。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在辽东沿海多处上演。复州(瓦房店)的盐场、盖州(营口)的造船工棚、甚至辽河口的一支小型运输船队,都遭到了来自海上神秘武装的突袭和破坏。这支神出鬼没的小股部队,从不正面攻坚,专挑防守薄弱、但关乎后勤命脉的目标下手,一击即走,纵火破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息传回山海关前线清军大营,多尔衮勃然大怒,摔碎了心爱的玉碗:“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几百人就能在后方闹得天翻地覆,你们的斥候都是瞎子吗?!”
他意识到,这是黑石城凌风的毒计!正面用犀利火器加强吴三桂,背后派奇兵捅他刀子,意在让他首尾难顾。粮仓被烧,后勤受阻,军心必然浮动。更可怕的是,这股敌人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让他如芒在背。
“传令!从围城部队中抽调两个甲喇(约3000人)的精骑,立刻回援辽东,清剿这股匪类!再令沿海各州县严加戒备,再出纰漏,提头来见!” 多尔衮被迫分兵,这无疑削弱了正面战场的压力。山海关下的战事,进入了短暂的僵持阶段。而凌风“围魏救赵”的战略意图,初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