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曾经的嫦娥,如今该称太阴星君了。
嫦娥本是侍女之名。
当年她服下不死药飞升太阴星时,星宫中唯有望舒女神一人。
从此她便成了望舒的侍女,这便是嫦娥之名的由来。
如今望舒闭关冲击大罗之境,不知何时出关。
若真能证道成功,自然不会再屈居太阴星君之位。
而嫦娥因与天蓬演的那场戏,受昊天敕封,正式继任太阴星君。
眼前这位假公主,正是太阴星君怀中的玉兔。
感受着紧贴手臂的温软,陆南心头微动。
这倒怪不得他,毕竟上次与哪吒妹妹相会已是许久前的事了。
二人静默相依,直至车驾缓缓停驻宫门前。
玉兔这才稍稍松手,却仍挽着陆南步入殿中。
面见天柱 ** 时, ** 对这位驸马的相貌颇为满意。
就连偏殿观礼的后宫嫔妃们也不禁眼前一亮。
今日天赐良缘,驸马既已选定。
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这就拜堂成亲吧。
** 挥袖降旨。
皇宫内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整个宫殿很快便装饰一新,处处悬挂着彩灯与红绸。
陆南迎来了人生中首次成婚大典。
待到暮色降临,陆南终于被引入洞房。
烛火摇曳,光影交错。
陆南合上房门,转身望去。
只见玉兔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珠帘轻垂却掩不住倾世容颜。
他缓步上前,来到新娘面前。
指尖轻抬玉兔雪白的下颌,佳人微微仰首。
那双秋水般的明眸含着羞涩、喜悦与期待,盈盈望向陆南。
陆南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置于案几。
玉兔已然知晓即将发生之事,双颊泛起红晕。
夫...夫君...
望君怜...
陆南以指轻点朱唇,温声道:莫怕。
红帐轻扬,掩去满室春光。
翌日清晨。
驸马爷,公主殿下。
门外传来侍从的呼唤。
陆南朦胧睁眼,侧首见玉兔仍在安睡。
他小心翼翼移开搭在身上的纤纤玉臂,悄然起身。
披上衣衫,推开房门。
一名小太监恭敬立于门外。
驸马爷,陛下召您前去。
陆南略一颔首,衣袖轻拂间已穿戴整齐。
带路。
回望仍在熟睡的玉兔,他轻轻合上房门。
待房门关闭,原本沉睡的玉兔缓缓睁开双眸。
掀开锦被察看后,她轻咬朱唇,剪下一方床巾。
冤家...
玉兔面染红霞,将那片床巾仔细收好。
此时陆南已随小太监步入正殿。
一眼便瞧见了三藏。
“驸马到了。”
**笑眯眯地说道。
“听闻你是护送大唐圣僧西行的。”
“如今圣僧要继续赶路,可你已是我国驸马。”
“你若离开,公主岂不孤身一人?”
“寡人的意思是,你留在宫中,我给这通关文牒盖上大印,放圣僧西去,如何?”
陆南目光微转,瞥了眼三藏,又瞧了瞧**面前的通关文牒。
什么意思?
若他不愿留下,**就不盖章,不让他们西行?
要么他留下,要么所有人都走不了?
陆南笑了笑,道:“陛下,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其实并非天竺国的驸马。”
**一愣,皱眉道:“此话何意?”
“你昨日已与公主完婚,怎会不是驸马?”
陆南点头道:“是成婚了。”
“那您再想想,有没有可能——这位公主,并非真正的公主?”
**脸色一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南摊手道:“我说得很清楚了,与我成婚的公主,并非真公主。”
**听完,心中怒火翻涌。
这负心汉,莫非想抛弃自己的女儿?
“驸马,话不可乱讲。”
“你说宫里的公主是假的,可有证据?”
**强压怒意,沉声质问。
他对这驸马还算满意,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陆南叹道:“说了您又不信。”
“那您稍等,我去把真公主带来给您瞧瞧。”
**抬了抬眼:“我派几名侍卫随你同去。”
陆南轻轻一笑:“不必了。”
话音未落,陆南的身影已如流沙般飘散,转眼消失在风中。
**的瞳孔骤然紧缩,难以置信地望着空荡荡的原地。
人...人去哪了?
**失神地喃喃道。
三藏双手合十:此非凡人,实乃昆仑天帝下界。
方才所言,字字属实。
我等途经布金蝉寺时,听老方丈说起,一年前有妖仙潜入皇宫。
那妖仙将真公主送至寺中,自己却化作公主模样。
**此刻已信了大半,嘴唇微动却听不清言语。
与此同时。
布金蝉寺山门外。
弦乐一袭素白僧袍立于寺前,衣袂随风轻扬。
身旁站着位气质高贵的女子,虽衣着简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皇家气度。
这正是斜月方丈当年收留的天竺国真公主。
大师为何带我来此?公主侧首问道。
弦乐温润一笑:公主劫数已尽,今日当归。
公主先是一怔,继而喜上眉梢:此话当真?
弦乐颔首:前日有东土大唐高僧途经此地,皆具神通。
他们入宫后,自会揭穿妖仙真容。
届时公主便可重返宫廷。
公主强抑欣喜,合十行礼:多谢大师。
弦乐轻轻摇头:不必谢我,贫僧并未出力。
公主正色道:若非贵寺收留,我早已命丧荒野。
待回宫后,定当奏明父王,厚谢寺中。
弦乐轻轻摇头笑道:“佛门清净之地,何须金银俗物相谢。”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眸远眺。
公主见状,亦随之望去。
山门处神光乍现,青衣翩然的陆南踏光而来。
“拜见陛下。”弦乐合十行礼。
陆南朗声笑道:“菩萨今日不继续遮掩了?”
弦乐含笑答道:“三藏尚在凡尘劫中,不便显露真身。此刻唯有陛下在此,若再故作姿态,反倒失礼了。”
他心知虽将归于三藏所立大教,终究要在昆仑栖身。
陆南便是他们的尊上。
陆南负手前行,目光掠过一旁的公主。
“今日特为她而来。”
弦乐会意颔首:“正因如此,才带公主在此相候。”
“那便带她走了,昆仑再会。”
“恭候圣驾。”
陆南广袖轻扬,携着局促的公主驾云而起。
弦乐目送云影远去,转身步入古刹。
云端之上,公主怯声问道:“您...是神仙吗?”
陆南转眸,恍惚间又见玉兔容颜。
两张面容如出一辙。
只是公主乃天生丽质,玉兔却是幻化之形。
昨夜红绡帐暖的记忆犹新,此刻竟有些恍惚。
“你当我是神,我便是神。”
“你视我为仙,我便是仙。”
“不过——”他眼中泛起笑意,“我倒更愿做个凡人。”
公主望着陆南的笑颜,紧绷的心弦渐渐松缓下来。
这位仙家倒显得平易近人。
转瞬间,二人已驾云重返天竺皇宫。
熟悉的宫阙映入眼帘,公主眸中泛起晶莹泪光。
待祥云落于正殿前,陆南携公主步入殿内。
父王!
公主哽咽着奔向龙椅上的君王,泪珠滚落腮边。
君王怔怔望着素衣少女,虽装扮简朴,却与爱女容貌无二。一阵寒意陡然窜上脊背——若眼前才是真公主,那这一年伴驾的岂非妖物?
父女相拥之际,陆南已悄然退至三藏身侧。
君王心有余悸地拱手:多亏驸马相助。
驸马?
公主蓦然抬头,绯红霎时漫上双颊。若是此人...倒也未尝不可。
陆南急忙解释:公主莫要误会,这称呼只因昨日与那假公主行礼之故。
君王拍额道:正是如此,寡人一时口误。
公主低头绞着衣带:无妨的...我不在意。
君王瞥见女儿情态,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思。若在往日,他定要强留陆南作真驸马。但见识过对方腾云驾雾的本事后,这念头便如烟消散——此等人物,岂是凡尘能留?
三藏此时合掌上前:既已寻回真公主,恳请陛下重验通关文牒,助我等西行。
君王连连颔首:应当的,应当的。
朱红玺印郑重落在文书之上,发出沉闷声响。
“圣僧,宫里那位怎么处置?”
**突然想起假公主的事,眉头微蹙。
他哪有本事驱赶妖怪。
陆南淡然一笑:“不必忧心,我会带她离开。”
**这才舒展眉头,连声道:“如此甚好。”
三藏接过通关文牒,对陆南道:“我先回驿馆。”
“你办完事再来寻我们。”
……
陆南重返公主寝宫,轻推门扉。
玉兔已起身,正对镜梳妆。
“驸马回来啦?”
她从铜镜里望着陆南,眼波流转。
陆南不语,走到她身后。
接过木梳,指尖穿过如瀑青丝。
玉兔唇角微扬,满心甜意。
连折腾三藏的正事都抛到九霄云外。
此刻只盼时光停驻。
“驸马清早去哪儿了?”
“醒来不见你人影。”
她鼓着腮帮,娇声嗔怪。
陆南依旧沉默,梳齿划过发梢。
玉兔忽然心头一紧。
铜镜映出两人静默的身影。
“随我回太阴星吧。”
梳好最后一缕发丝,陆南突然开口。
玉兔指尖发颤:“你…都知晓了?”
“布金禅寺遇见真公主时便明白了。”
陆南轻叹:“你是广寒宫的玉兔,下凡只为应西游劫数。”
“所以将真身送去寺院,专程在此候我们。”
玉兔见陆南已了然一切,垂眸轻语: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莫非...要弃我而去?
想到可能被抛弃,她心口骤然绞痛。虽相识仅一夜,却已令她心甘情愿臣服。
陆南执起眉笔,对镜为她细细描画。怎会不要你?
我向来言出必行。
你可是与我拜过天地的首位女子,岂能辜负。他手上动作轻柔,话语似春风拂过,抚平她心头惶惑。
只是西行在即,不便携你同往。
暂且送你回太阴星,待事了便来接你。
玉兔眸中喜色乍现又隐,忧心忡忡道:此番下界未立寸功,娘娘定要责罚。
陆南莞尔:谁说无功而返?
你设下的情劫本该由三藏承受。
如今既由我代受,便是功德圆满。
端详画好的黛眉,他满意地点头。
忽有所感,陆南抬首望天:瞧,太阴星君亲来迎你。
可见天命已成。
他目运金光,见一道星辉自月宫飞掠而来。
玉兔茫然眨眼:可我明明...
陆南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虽未建功,却被我...
话未说完,玉兔已满面绯红扑进他怀中: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