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他娘真是吓到我了。”
“你是怎么回事?”
“你是武师?”
狱友此刻眼中满是惊诧的看着正给他拿下铁钩的殷红,
“嘶——!”
“你轻点,娘的,这钩子将老子琵琶骨都贯穿了!”
狱友一声惨叫,身躯终于从那半空之中摔落下来,
尽管浑身疼痛,但却是笑了起来,
终于...终于被放了出来!
自打被抓入这不见天日的地窖,他已不知多久未曾见过阳光了,
每日陪伴他的只有耳边那数之不尽而日渐增加的惨叫哀嚎之声,
如今竟然真的被人救下来,
这巨大的落差甚至让他怀疑眼前的景象是否是真的,
他不会在做梦吧?
“算是吧。”
殷红将对方救下,此时也累得不行,
先前能反杀那两只熊妖,也是亏的他平日武艺足够,
虽然境界和强悍的体魄都没了,但平日里千锤百炼的武艺在此刻却是能帮上忙。
也幸亏他身躯在那铁钩上似乎未被悬挂太久,不然失血过多,那便做不到这反杀了。
“真的假的,我已多久未曾见过人类之中还有武师了。”
狱友从地上爬起,在殷红诧异的目光之中扑向其中一头熊妖的尸体,
他抓起那贯穿熊妖胸口的铁钩,连带着大片的血肉撕扯而下,二话不说吞入口中。
“你在做什么?”
殷红看着他诡异的举动,一时间皱起眉头,
若非是对方善意提醒了他,他也不会将对方救下。
可如今对方这副举动却让他有些后悔了。
这家伙...不会也不是人类吧?
见到殷红的目光,那男人将咽喉间的血肉吞下,伸出手擦了擦满是血红的嘴角,朝着殷红笑了笑。
“我在恢复。”
与此同时,殷红注意到,他先前那几乎枯竭的身躯此刻竟然在慢慢复苏。
这家伙,吃熊肉便能恢复身躯吗?!
想到这里,殷红也试探的拿起那贯穿另一只熊妖眼睛的匕首,强忍着不适,将那颗几乎只剩下小半颗的浑浊眼球吞下。
“呕——”
刚吃下嘴,还未曾吞咽,他便吐了出来。
艹,这也不能恢复啊。
见到殷红这副凄惨模样,此时已将那头熊妖吃了大半的男人却是一笑,
“你别吃了,这是我自打出生便有的本领。”
“也不知为何,只要是别人吃了我的肉,我再吃他的肉,我便能恢复身体。”
说着话,他站起身子,此刻那皮包骨般身躯已经恢复了大差不差,露出那结实的身躯。
“能在这地窖之中活下来,也是靠着狱友“支持”。”
说着话,他露出了渗人的笑意。
听到他这般话语,殷红皱着眉头。
这厮,难怪先前会和他主动搭话。
如今想来,他这样的举动怕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若是能交流,便以交换血肉这种形式来延续生命吗?
合着先前并非是善意的提醒,而是抱着这种打算?
“别这般看我,这是吃人的时代,我只不过是顺应时代罢了。”
感受到殷红的目光,那男人耸了耸肩,
低下身子将那熊妖身上的衣物扒下,穿在自己身上。
“许久未曾穿衣了,都要忘了自己是人,他们才是禽兽了。”
男人脸上满是感慨的说道。
直到这时,殷红才注意到,这些熊妖身上竟然都穿着衣物。
尽管与他们那庞大的身躯极其不搭,被撑得几乎裂开,
但他们仍旧穿着衣物,
反而是他们这些被悬挂在铁钩上,任人鱼肉的凡人,却被拔的干净,彷佛待宰的猪羊一般。
还真是...
殷红有样学样,将另一只熊妖的衣服扒下,穿在身上。
随即拿着匕首朝着其他狱友的方向走去。
“你做什么?你要吃人?”
那男人看着手中拿着匕首的殷红,下意识后退。
这小子不会是个疯子吧。
“吃人?你在说什么?我要把他们救下。”
一边说着话,殷红找到了个还能喘气的人,
这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已不知道被割了多少次,
此时只是哀嚎着,见到眼前走来个人,他那浑浊的眼中似乎多了些许清明。
“救人,你疯了吧?”
“在如今这时代,这些人就算出去也要被吃。”
男人看着殷红的古怪行动,眼中满是难以理解。
救这些家伙干什么,
他们只是拖累吧。
“他们是人,也有家庭,若是死在这里,家人该多担心。”
殷红想起失散的父母,皱起眉头,
不理那人的话语,拿着匕首便要去割上面的铁链。
听到殷红的话,男人身体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只是默默靠在墙角,帮殷红盯梢。
“帮...我...”
那人似乎是将所有积蓄的力气用尽,颤抖着说出话来。
殷红点点头,
“我这就救你。”
“解脱...”
殷红握着匕首的手一颤,
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之色,
他看向对方那浑浊的双眼,
在其中感受到了对方眼中情感,
那是痛苦和麻木。
是了,对于他们来说,就算被救下,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这里每活一分一秒,都是对自身的煎熬...
“好。”
殷红沉默的应下,不再去割那困住他们的锁链,手起刀落,将眼前之人那不堪折磨的生命结束。
在殷红结束这人生命的瞬间,殷红只觉得肩头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这山岳几乎要在这一刻要将他的身躯压塌。
但殷红终究还是立住了。
这是...
他看着手中的匕首,眼神复杂。
“我...”
“帮...我...”
“.......”
就在结束这人生命后,牢狱之中,相继有几人接自发声。
他们鼓足力气,为的只是让殷红替他们结束这备受折磨的生命。
殷红不语,默默的走去。
半个时辰后。
“你...”
“唉,算了,你如今应该明白了吧。”
“这个吃人的时代,对他们来说,解脱已是一件难事了。”
“没人能将这些人救下,你不行,就连传说中的修行者也不行...”
男人站在墙角,看着满地的血污,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他没想到,先前那个善心的青年如今竟然真的亲手将这牢狱之中的人尽数杀死。
而此刻,在殷红肩上,已然有了一座看不清的阴影。
那阴影彷佛山岳一般,压在殷红肩头,让他此刻身躯都难以挺直。
只要杀人,无论善恶,都会在肩上多一道重压吗?
感受着此刻艰难行走的身躯,殷红心中想到。
他当然可以不管那些哀嚎求助的人,
如此一来,等到他们自然失血而死,他的肩上也不必再添上这重负。
只是...
只是他觉得这般,确实不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
殷红看向那墙角的男人,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殷红会问这种问题,
愣了下,开口想说,
却忽的怔住了。
“我...我...”
他有些痛苦的抱着脑袋,
“我叫什么名字?”
“我明明记得的,可现在我却想不起来了。”
“头...头好痛!”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殷红眸瞳一缩,
“既然想不起来,那便不想,换个称谓就是。”
“也好...”男人虚弱的捂着脑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脑海中的记忆一切都清晰可见,
可唯独到了他名字,
他却想不起来了。
“你就叫我...”
男人眸光在牢狱之中回扫,看到先前那捆住它的位置,顺时针算去,
“十七吧。”
“十七吗?”
殷红同样也注意到了这细节,却没有过多在意。
“在上去之前,是否能为我讲解一下这世界都发生了什么?”
“实话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这世界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若是你能为我提供情报,等到恢复力量之时,我说不定能将你带出去。”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男人听着殷红的话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他国之人,
倒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说法。
不过不知为何,他很快便接受了殷红这种说法。
“好。”
“我可以告诉你。”
“这里是庆国,曾经繁荣昌盛,国力之强,令得万国来朝。”
“庆国的那位陛下更是贤明,在他的治理下,百姓路不拾遗,更不见有饿死之人。”
“本来,庆国该越来越好的。”
“直到...直到那位的到来。”
十七想起了什么,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
“国师。”
“你说什么?”殷红皱了皱眉,没听清对方说的内容。
“那是一位来自他国的人,准确的说,他甚至不算人。”
“他是个长着鸟头人身的怪人,第一次见到他,所有大臣都被他那惊悚的模样吓了一跳。”
“更有甚者认为他是妖魔,要将他驱赶。”
“当时若是那般做了,恐怕也无之后的祸事了...”男人满是悲愤的语气。
“他以奇幻的手段蛊惑了皇帝,皇帝对他委以重任,将他命为国师。”
“他带来了妖法,他说...人生来便是低劣的。”
“寿命有限,受世间琐事枷锁,不像是他。”
“只有像他那般有了妖兽之躯,方才能称得上天人!”
“在他的诱惑之下,陛下有了妖躯,随后,便是朝中百官。”
“化妖的风气不知何时席卷国内,国内上下达官权贵在他的蛊惑下纷纷投入妖躯。”
“正如那位国师所说,成就了妖躯,寿命几乎无穷无尽,几乎不再受人身的种种枷锁束缚。”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却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十七舔了舔嘴唇,目光瞥向那些被殷红放在地上,尽数死去的人们。
“吃人。”
他语气平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