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号舰长巴拉克,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人,
站在舷窗前,沉默地注视着这片混乱的星域。
他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腰间的动力斧粗糙的握把。
与李琟的冷静缜密和瘸狼的悍勇粗犷不同,
巴拉克身上散发着一种老练猎手特有的、混合着耐心与致命危险的气息。
他是锈火镇最出色的侦察兵和交涉者(或者说,生存专家),精通如何在灰色地带游走。
“传感器扫描完成。区域能量信号极度混乱,
背景辐射超标,低语污染指数……处于临界阈值边缘波动。
检测到大量未经识别的飞船信标,能量武器充能信号频繁,交火痕迹……随处可见。”
副官的汇报声在嘈杂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屏幕上,放大的传感器图像显示着集市核心区域的混乱景象:
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飞船如同拥挤的沙丁鱼群,
紧挨着、甚至嵌入到巨大的残骸结构中,形成一片片临时的“泊位”。
一些地方亮着昏暗的、闪烁不定的霓虹灯或能量符文,
勾勒出酒吧、维修站、武器铺的轮廓;更多地方则隐藏在深沉的阴影里,
只有偶尔闪过的红点(可能是瞄准镜)预示着危险。
太空服包裹的身影在舰船和残骸之间跳跃、漂浮,进行着无声的交易或对峙。
远处,不时爆起一团短暂的火焰或能量闪光,
那是冲突的痕迹,但很快就被更大的黑暗吞没,没有人在意。
“弱肉强食,无法之地。”巴拉克哼了一声,疤痕扭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关闭非必要系统,隐匿模式最大功率。放出‘探针’,扫描主要‘通道’和大型聚集点。
找出情报贩子常去的窝点,还有……最近关于‘净尘’这个词的流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明白。‘阴影探针’已释放。正在过滤公共通讯频道……噪音太大,需要时间。”
“夜枭”号如同真正的夜行猛禽,关闭了大部分外部灯光,依靠先进的隐匿场和环境模拟系统,
悄无声息地融入一片较大的飞船残骸阴影中,
只留下几个极其隐蔽的传感器观察着外界。
等待是必要的。在这种地方,莽撞的闯入等于自杀。
巴拉克需要先“听”懂这片区域的“声音”。
公共频道里充斥着各种语言的叫卖、争吵、威胁、以及加密通讯的杂音。
有兜售来历不明科技造物的,有招募亡命之徒进行高风险挖掘的,
有悬赏追杀仇敌的,更多的是毫无意义的谩骂和噪音。
关于“净尘”的直接信息几乎没有,但一些碎片化的流言开始引起巴拉克的注意。
“……东边‘锈蚀长廊’来了帮生面孔,家伙很硬,规矩大,不像寻常掠食者……”
“……听说‘老骨头’的店被抄了,像是找什么东西,手法干净利落,不是本地人干的……”
“……‘净水’?什么净水?这鬼地方只有辐射和机油!
不过前几天确实有艘怪船路过,标记没见过,像滴水的叶子……”
“……别惹穿绿灰皮的那帮人,他们买卖做得黑,手更黑……”
“绿灰皮”、“滴水叶子标记”、“规矩大”、“手法干净”——
这些碎片化的描述,与瘸狼遭遇的“净尘联盟”士兵特征隐隐吻合。巴拉克眼神微凝。
几小时后,“阴影探针”传回了更具体的扫描结果,标识出几个情报流通活跃的区域,
其中一个位于集市深处、由半截泰坦级货船残骸改造而成的、
名为“沉没巨兽”的酒吧,被标记为高风险高回报的情报枢纽。
“目标锁定,‘沉没巨兽’。”巴拉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咔哒的声响,
“灰鼠、黑牙,带上家伙,跟我走。其他人留守舰船,保持最高警戒,听我信号。”
被称为灰鼠和黑牙的两名队员,是巴拉克从锈火镇带出来的老手,
一个精于电子对抗和开锁,一个则是沉默寡言的格斗和狙击专家。
三人换上不起眼、布满磨损痕迹的太空服,
携带了隐藏的武器和必要的交易物品(一些纯度尚可的能量晶块和稀有金属),
乘坐一艘没有任何标识、外表破旧的小型交通艇,
离开了“夜枭”号,朝着那片混乱的漩涡中心驶去。
交通艇在巨大的残骸迷宫中穿行,如同在钢铁丛林中飞行。
四周是各种充满敌意或贪婪的窥视目光。巴拉克熟练地驾驶小艇,
避开那些明显的冲突区域和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船只聚集地。
他遵循着这片区域的潜规则——保持低调,展示一定的防御能力,
交通艇外露的轻型炮塔处于待机状态,但不主动挑衅。
经过几次有惊无险的避让和一次短暂的、用能量步枪指向对方就化解的对峙后,交通艇终于靠近了“沉没巨兽”。
酒吧的入口是原货船的一个巨大破洞,被焊接上扭曲的金属板,
形成一道简陋的门户,门口漂浮着两个戴着全覆盖头盔、
手持大口径实弹武器的壮汉,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者。
巴拉克将交通艇停靠在指定区域(并支付了一小笔“停车费”),带着灰鼠和黑牙,走进了酒吧。
内部空间巨大而压抑,原本的货舱被粗糙地改造成了多层结构,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机油、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昏暗的灯光下,各种奇形怪状的外星种族和人类亡命之徒聚集在简陋的桌椅旁,
或低声交谈,或大声争吵,或沉默地喝着闷酒。
全息投影播放着模糊的角斗比赛或通缉令,
声音嘈杂。每一个阴影里都可能藏着危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