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是个面容黝黑、经验丰富的老纪委，他打开文件夹：“根据初步摸查，d省城商行近三年来向‘鑫海国际’、‘远航贸易’等五家企业提供了超过一百五十亿的贷款，这些企业注册地分散，但实际控制人均指向一个叫‘刘魁’的人。而这个刘魁，经查是柳国成的表弟。”
小李补充道：“我们从资金流向上追踪，发现这些贷款中的大部分，通过复杂的跨境贸易和投资名义，最终流入了位于维京群岛和开曼群岛的多个空壳公司，其中有部分资金，与中原省‘隆盛集团’旗下的投资公司存在交叉流转。隆盛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是江渊省长的远房堂弟江宏。”
会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牵扯到柳国成已经足够棘手，现在又隐隐指向了江渊的家族。
郑开叶面色不变：“证据链的完整性如何？”
老陈回答：“目前还只是资金流向的初步追踪，缺乏直接的、能够证明柳国成或江宏本人授意或获利的证据。银行内部的审批流程表面上看起来是合规的，有风险评估报告，有抵押物。”
小李说：“而且，这些资金在境外经过多层流转，追踪难度极大，需要国际协作，耗时很长。”
郑开叶沉吟道：“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境外取证上，我们要找到内部的突破口，周启，之前让你查的城商行高管情况怎么样？”
周启接过话：“城商行行长赵德明，是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与柳国成私交甚密，副行长孙磊，相对年轻，是金融专业出身，据说对赵德明的一些做法有不同意见，但一直被压制。我们是否可以尝试接触孙磊？”
郑开叶摇头：“暂时不要，赵德明和柳国成关系太近，动孙磊容易惊蛇，我们要找更不起眼，但又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人，老陈，城商行负责信贷审批的具体经办人员，或者风险控制部门的中层，有没有背景相对干净，或者可能对现状不满的？”
老陈思索了一下：“有一个，信贷审批部的副经理，叫王倩，女性，四十岁左右，业务能力很强，是行里的老员工，据说她曾经对‘鑫海国际’的一笔贷款提出过质疑，但被赵德明压了下去，之后在行内有些被边缘化。”
“哦？”郑开叶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详细说说她的情况。”
“王倩丈夫是中学老师，家庭背景简单，她本人性格比较耿直，不属于任何派系。因为那次顶撞赵德明，年终奖和晋升都受了影响，我们侧面了解过，她近期在行里过得不太如意。”
“这是个潜在突破口。”郑开叶做出决策，“老陈，你想办法，在不暴露身份和意图的前提下，创造机会与王倩进行一次‘偶遇’，先观察，不要急于接触，了解她现在的真实心态和顾虑。”
“明白。”老陈点头。
郑开叶又看向小李：“李工，你继续深挖资金流向，特别是隆盛集团与境外空壳公司之间的关联，看看有没有绕过复杂流转路径，直接找到他们之间隐秘联系的方法，比如，通过特定的交易对手方、共同的顾问公司，或者异常的汇率操作等。”
“好的，郑书记，我尝试从支付清算系统和外汇管理记录里找找看。”
“何晨光，段烽。”郑开叶转向两位警卫，“你们负责确保我们所有成员以及潜在接触对象的安全，尤其是老陈和小李外出调查时，你们要暗中策应，确保不被跟踪、监听，同时，注意反侦察，看看有没有人对我们的动作产生兴趣。”
“是！”两人沉声应道。
“记住，”郑开叶扫视全场，语气严肃，“‘烛龙’行动的关键在于隐秘和精准，我们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每一步都要走得稳，走得准，散会。”
众人悄然离开会议室。郑开叶独自坐在会议室里，脑海中再次复盘整个计划，他知道，对手绝非易与之辈，柳国成、江渊，乃至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一旦察觉到风吹草动，必然会疯狂反扑。
几天后，老陈传来消息，他利用一个金融论坛的机会，“偶遇”了王倩，初步接触下来，王倩对行里的一些做法确实心存不满，但也显得非常警惕，言谈间充满了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郑书记，王倩是个谨慎的人，她虽然对赵德明有怨气，但似乎更害怕柳国成的势力。直接策反她，难度很大，风险更高。”老陈在电话里汇报。
郑开叶沉思片刻，说：“不要急于求成，既然她心存正义，又有顾虑，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想办法让她感觉到，上面已经开始关注城商行的问题，并且有能力保证举报人的安全。但不是通过我们直接去说。”
“您的意思是？”
“让她‘无意中’看到或者听到一些东西。”郑开叶指示，“比如，让她‘偶然’得知省审计厅正在对城商行进行非例行审计的消息，或者让她感觉到，行里某些异常账目可能已经被更高层面的监管部门盯上，具体操作你来把握，一定要自然，不能留下人为痕迹。”
“我明白了，制造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让她自己做出选择。”老陈领悟。
“对，同时，让小李那边加快进度，我们需要更多实实在在的弹药。”
与此同时，在首都的另一处隐秘会所内，柳国成正与一位神秘客人会面，客人年纪与柳国成相仿，气质阴鸷，正是中原省隆盛集团的幕后掌控者，江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