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陈默把车停在路边，手指按住屏幕。震动不是来电，也不是通知，是整块玻璃在发烫，像被火烤过一样。
林小棠靠在后座，手贴着大腿外侧。她的掌心又热了，比刚才更久。她没说话，只是把手翻过来，看着纹路之间那道浅红痕迹。它还没散。
秦月盯着摄像机屏幕。波动条变成一条直线后就没再动，但信号模块的指示灯一直闪，频率和测灵仪捕获的脉冲完全一致。
“不是错觉。”她说，“这东西能直接进设备。”
苏明远低头看记事本。“火漆印的事得查。”他翻到空白页，“内部封存档案才用那种印泥，普通案子碰不到。”
陈默启动录音机，把最后一段数据导出来。他拆开银镜背面的小盖，将输出线接进去。仪器嗡了一声，屏幕上跳出波形图。几秒后，对比结果弹出：匹配度97.3%，参照样本为“精神共振实验参数记录-1987年”。
他合上银镜，声音很轻：“实验是真的。”
没人回应。
车子重新开动，驶向市区。天色渐亮，街道开始有行人。便利店门口有人买早餐，公交车站挤满了上班族。城市醒了，但他们四个人都沉默着。
两小时后，陈默坐在资料室的桌前。电脑连着加密网络，秦月站在旁边操作终端。她调出一个已注销的医学论坛备份，在搜索栏输入“灵魂剥离实验”。
页面刷新，跳出一张残缺的pdF预览图。文件编号右下角有个暗红色印记，形状像圆环套十字。
“这个印。”苏明远凑近看，“我见过。”
“警队绝密级封存章。”陈默说，“只有重大涉灵案件才会启用。”
秦月继续往下翻，发现帖子发布于五年前，作者Id叫“知情人”，内容只有一句话：“第七阶段失败，名单烧毁一半，她们还在等。”
评论区空着，账号已被永久冻结。
林小棠起身，“我去趟旧书市场。”
“你一个人去？”秦月抬头。
“胎记还能用。”她说，“要是真有东西留下，我能感觉到。”
陈默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塞进她手里。“写上联系方式，每半小时发一次定位。”
她点头走了。
中午十二点十七分，林小棠回到车上。她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片，边角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在一家快关门的摊子找到的。”她把纸放在桌上，“老板说这堆废纸是从心理学副教授家里收来的，那人二十年前参与过病院项目。”
陈默戴上手套，小心展开残页。上面是手写笔记，字迹潦草，夹杂着看不懂的符号。中间一段写着：“第七病房，第三阶段——灵魂剥离启动。受试者无痛觉反应。生命体征消失十二分钟后复苏。”
“第七病房，第三阶段。”秦月念出来，“灵魂剥离开始。受试者无痛觉反应。生命体征消失十二分钟后复苏。”
林小棠指着下方一行小字，“这里写着‘同步率达标，准备接入集体意识回路’。”
苏明远盯着边缘，“右边这个印，就是火漆印。”
陈默用放大镜看细节。印泥颜色深红偏褐，中心有细微裂纹，确实是警队老式封存章的特征。使用时间限定在1985到1990年间。
“警方参与了实验。”他说。
秦月架起摄像机，打开屏蔽模式。她把残页放在拍摄台上，启动光谱扫描。屏幕切换成多层图像叠加，隐藏墨迹逐渐显现。
音频反馈回路建立。从无生命体中录到声音。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是：名字没烧掉。
突然，画面跳转。
黑白影像出现。一间昏暗房间，铁床固定着一名女病人。穿白大褂的男人拿着注射器，针管里是蓝色液体。他掀开病人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陈默猛地站起身。
那根红绳，和他腕上的一模一样。
镜头拉近，男人侧脸清晰起来。三十岁左右，眼神冷，动作熟练。不是周怀安，但穿着和他当年在病院时一样的衣服。
“这不是研究员。”苏明远眯眼，“这是执行人员。”
影像持续八秒，自动中断。
秦月立刻重播，可接下来的画面全是雪花。她换红外模式再试，屏幕闪了一下，又跳出同一段视频，这次角度不同——从天花板俯拍，能看到门牌编号：b7-3。
“地下三层。”陈默说，“第七区。”
林小棠一直没动。她盯着残页，右手掌心再次发热。那道浅红痕迹变深了些，形状像字母R，又像某种标记。
她没告诉别人。
秦月把视频截图保存，同时提取火漆印象素进行比对。系统确认：该印章最后一次登记使用时间为1987年6月19日，签批人代号“K-3”，权限等级为“极秘·双锁”。
“K开头……”苏明远低声说，“刑侦科老编号体系里，K组负责异常事件备案。”
“也就是说。”陈默看着残页，“这份记录原本属于警方内部绝密档案，后来被人带出，混进了民俗学者的遗物。”
“谁干的？”秦月问。
“想留下线索的人。”他说，“或者，不想让真相彻底消失。”
苏明远掏出手机，把火漆印照片传进一个匿名通道。三分钟后，回复来了：“查不动。权限锁死，上级标记为‘非追溯项’。”
他冷笑一声，关掉对话框。
四人回到车上。陈默把残页放进密封袋，收进风衣内袋。外面下雨了，雨点打在车窗上，留下水痕。
“必须进病院。”他说。
“不能只看表面。”林小棠靠在座椅上，“下面有东西在等我们。”
“三点钟。”秦月突然说，“论坛里那个夜巡员提到，白衣女人每晚三点敲玻璃。”
“要找没烧完的名单。”苏明远接话。
陈默看向她，“你联系上老李了吗？”
“约好了。”她说，“明天下午三点，他在家等我。”
林小棠闭上眼。掌心热度没退，那道痕迹微微发烫。她想起视频里的女人，被注射时没有挣扎，只是睁着眼，嘴唇动了动。
她没看清说什么。
车拐进地下停车场。陈默熄火，解开安全带。
“今晚所有人保持联络。”他说，“手机不要关，定位开着。”
秦月收拾设备，突然停下。“等等。”
她回头看向摄像机屏幕。刚才那段视频的缓存还在。她点开最后一帧，放大门口阴影处。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穿警服，背对着镜头，肩章模糊不清。
但站姿很熟。
苏明远凑过去，脸色变了。
那是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