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尚未完全落定，陈默的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岩壁上。他迅速翻身站起，手指下意识地摸向风衣口袋里的录音机——还在。耳机线缠在手腕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有人受伤吗？”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响起。
“没事。”林小棠轻声回应，她的胎记印记依旧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炭贴在皮肤下。她摸索着地面，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渍。
秦月靠在石壁旁，喘着气，直播设备还挂在胸前，屏幕漆黑一片，但她能感觉到某种异常的震动，像是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这地方……有水流声。”陈默蹲下身，将录音机贴近地面，金属外壳微微震动。他闭上眼，仔细分辨那断续的滴答声，不是水滴，而是更远更深的流动，如同地下暗河在沉睡。
“往前走。”他说。
几人陆续起身，沿着墙壁缓慢前行。苏明远走在最后，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投下摇晃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铁锈混合的味道，让人胸口发闷。
“这是什么地方？”秦月低声问。
“可能是废弃的排水系统。”陈默回答，“但规模比预想的大。”
他们穿过一段狭窄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一道宽广的地下河道静静流淌，水面泛着诡异的蓝光，仿佛某种生物的呼吸。
林小棠停下脚步，胎记印记剧烈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左侧的一块岩石。
“那边。”
陈默点头，带着众人绕过河岸。石壁上隐约可见刻痕，他用手擦去表面的苔藓，契丹文的符号浮现出来。
“这段文字……”他皱眉，“是关于封印的记录。”
林小棠凑近，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字符上，心跳猛然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她喃喃道，“它连接的是阴阳两界。”
秦月的设备突然亮起，屏幕闪烁了一下，画面里赫然是1987年的某条河边。镜头中的她穿着一身旧式校服，手里抱着一个包裹，正缓缓走向水边。
“等等……”她猛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看到什么了？”陈默回头问。
“我……我在过去。”她声音颤抖，“我在……把什么东西放进水里。”
林小棠盯着画面，忽然意识到什么：“那是封印的一部分。”
“你说什么？”苏明远警觉地握紧枪套。
“这条暗河……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她深吸一口气，“它是通往地下的通道，是当年仪式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水面泛起涟漪，一团黑雾从河底升起，缓缓飘向岸边。林小棠的胎记印记骤然发烫，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向前一步。
黑雾似乎被她的气息吸引，围绕着她的手臂盘旋，最终被胎记吞噬。她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一阵晕眩。
“林小棠！”陈默扶住她。
“我没事。”她摇头，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正在变化。原本坚硬的岩石开始软化，一道阶梯缓缓从雾气中显现出来，向下延伸至更深的黑暗。
“这是……通向哪里？”秦月望着那道阶梯。
“地下。”陈默说。
“我们下去？”苏明远问。
“必须下去。”陈默的目光坚定，“周怀安留下的线索，都在这里。”
阶梯入口处，一块残破的石碑半埋在泥中。陈默走近，用袖口擦去上面的污垢，契丹文的刻痕清晰可见。
他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这段记载……提到了‘万人坑’。”他低声念道，“原来那不是简单的墓穴，而是一个活祭场。每年都有人被投入其中，作为维持阴阳通道平衡的代价。”
“也就是说……”林小棠的声音有些发颤，“只要这个通道存在，镜中世界就不会彻底消失。”
“难怪周怀安一直在寻找这里。”秦月喃喃。
“但我们还没找到关闭它的方法。”苏明远补充。
“或许……就在这下面。”陈默看向阶梯尽头的黑暗。
他率先迈步踏上阶梯，靴底踩在湿润的石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林小棠紧随其后，胎记印记依旧滚烫，仿佛某种力量正在引导她。
秦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苏明远走在最后，手电筒的光束在墙上扫过，映出一串模糊的刻痕。
那些刻痕，似乎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挣扎留下的痕迹。
当最后一人踏入阶梯时，背后的入口悄然合拢，水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暗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下一秒，林小棠的脚步一顿。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影像——
一个女孩被锁链束缚在水中，双手伸向水面，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线落在前方的通道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
门上刻着一行字：
“唯有献祭执念，方可关闭轮回。”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掌心渗出冷汗。
“怎么了？”陈默察觉她的异样。
“我看到了……妹妹。”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不是意外溺亡……她是被人……”
话未说完，一阵低沉的回响从通道深处传来，像是钟声，又像是某种东西被唤醒的信号。
秦月的设备再次亮起，画面中，她正站在1987年的河边，手中紧紧抱着那个包裹。
这一次，她看清了——那是一面古镜。
她缓缓松开手，镜子落入水中，波纹扩散，整个画面瞬间扭曲。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她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秦月！”林小棠扶住她。
“我……刚才……”她喘息着，“我好像真的做过这件事。”
陈默蹲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你是谁？”
秦月抬起头，眼神迷离而痛苦。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但我曾经……参与过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