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脚下一软，抱着朵朵从两界门跌进出租屋客厅。
地板冰凉，他后背还带着战场的焦味，衣服上沾着灰和没干透的血渍。
朵朵没松手，小脸贴他胸口，呼吸很轻。
“爹爹……我们回家了。”她声音有点抖。
周佳威低头看她，金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又憋住没敢哭出来。
他抬手摸她脑袋：“嗯，回家了。”
屋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嗡嗡响。
窗外是城市夜晚的车流声，霓虹灯一闪一闪照进来，打在墙上像幻星界的魔法余光。
他站起身，把朵朵轻轻放在沙发上，脱下外套随手扔进洗衣机，按了启动键。
衣服一转，那股血腥味就被封死了。
朵朵默默爬起来，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谢谢宝贝。”他接过喝了一口，喉咙火辣辣的。
脑子里全是那个少年兵爬不动的画面，还有那些躺在泥里没人管的伤员。
一袋米就能活命的事，非要死这么多人。
他放下水瓶，直接拉开书桌抽屉，掏出笔记本电脑，开机。
屏幕亮起，他登录“星辰公益基金会”账户。余额跳出来：86，732，104.5元。
这是他直播攒下的钱，加上最近几次卖“稀有矿石”换的现金——其实就是从幻星界带回来的低阶魔晶，找渠道洗白了。
够了。
他打开邮箱，群发三封加急采购函给合作粮商：
-两万吨大米
-五千吨高能量压缩饼干
-七十二小时内完成装运准备
-全部走加快通道
附件附上基金会资质、银行保函、清关代理信息。
发完邮件，他又打开物流系统，预定了六条远洋货轮舱位，目的地写的是东南亚某国港口——对外宣称是“跨国赈灾演练项目”。
手指敲下回车键那一刻，他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气。
“爹爹，这些米……真的能送到他们手里吗？”朵朵趴在他腿上，小声问。
“能。”他说，“这次不是救人，是救整个和平。”
正说着，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小周？你还好吗？”苏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煮了点粥，看你这边灯一直亮着。”
周佳威愣了下，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他起身开门。
苏婉站在门口，穿着浅灰色家居服，长发扎成马尾，手里端着个保温饭盒，脸上有点担心。
“你脸色好差。”她皱眉，“是不是又熬夜做项目？”
他想笑一下，结果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嗯……一个紧急公益项目，量特别大，我一个人搞不定。”他侧身让她进来，“本来不想麻烦你的。”
苏婉把饭盒放桌上，打开盖子，热腾腾的小米南瓜粥冒气。
“先吃点东西。”她说，“然后我看看你能用上什么。”
周佳威没推辞。他知道苏婉是幼儿园老师，但以前在大学辅修过国际物流管理，专业对口。
她坐下就拿过他的平板，滑开合同文件一条条看。
“交货周期太紧，但可以走加急报关。”她手指划着屏幕，“这家供应商在越南有仓，能提前备货。不过质检标准要重新核对，不然海关卡你。”
她一边说一边改方案，语气平静，条理清楚。
周佳威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心口松了一块。
“苏姐……谢谢你。”
“别客气。”她抬头看他一眼，笑了，“你是老板，我是邻居，也算跨界支援。”
说完，她把修改好的清关方案传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
那一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空气好像停了半秒。
周佳威耳根发热，低头接过文件。
苏婉也收回手，假装整理袖口。
“那个……”她轻咳两声，“压缩饼干的营养配比也要查一下，别到时候被人说是‘救济垃圾食品’。”
“明白。”他点头，“我已经让厂家提供SGS检测报告。”
她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看合同。
周佳威偷偷瞄她一眼。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扬，连认真皱眉的样子都让人安心。
他忽然想起战场上芙兰跪着被信徒包围的画面，艾蕾娜冷着脸拉弓，塞西莉亚喷龙息护他后背……
可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却愿意凌晨两点坐在这儿，帮他核对一堆枯燥的条款。
心里某个地方，悄悄暖了一下。
“爹爹！”朵朵突然蹦起来，“我也要帮忙！我可以检查空间容量！”
“乖，这个地球的空间运输不用你操心。”他揉她头发，“你去沙发上躺着，等会儿吃完粥睡觉。”
“不要！我要守着爹爹！”她抱住他胳膊，“你刚才在战场都没休息！”
苏婉听见这话一怔：“战场？”
“啊……我是说……拍纪录片。”周佳威赶紧补锅，“最近在筹备一个战争题材的魔术系列，叫《战火中的奇迹》。”
“哦——”苏婉恍然，“所以你要搞这么大动作，是为了拍公益宣传片？”
“对。”他点头，“我想做个‘凭空变粮食’的魔术，但得先买真米回来做道具测试。”
“那你这成本也太高了。”她笑，“两万吨大米当道具？”
“特效团队烧钱更狠。”他耸肩，“而且我觉得，反正买了也是捐，不如边拍边做点实事。”
苏婉看着他，忽然说：“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总是一副没事的样子，其实心里装了很多事。”
周佳威一愣。
“我不是瞎子。”她轻声说，“你帮林薇修水管，给夏晴扛相机包，天天接送朵朵上下学……现在又一个人扛这么大个项目。”
她顿了顿：“但你从不喊累，也不找人分担。为什么？”
周佳威沉默几秒，低头看电脑屏幕。
“因为有人等着吃饭。”他说，“我没资格说累。”
苏婉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把手放在他手上。
那只手有点凉，但他没抽开。
朵朵趴在旁边，眨巴着眼睛看两人，小嘴悄悄咧开。
十分钟后，苏婉合上平板：“清关流程我帮你优化了，明天一早就能收到确认函。另外建议你在社交媒体发个预告，避免被人当成洗钱。”
“早就想好了。”他打开手机，录了一段视频。
画面里，他站在空仓库中，挥手一扬。
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唰”地出现在地上。
字幕弹出：【下一期‘魔术’主题：喂饱饥饿。】
他按下发布键。
三秒后，弹幕炸了：
“卧槽！佳哥又捐了？”
“这是要搞全球赈灾？”
“大佬凡尔赛，说拍戏其实是做慈善！”
“求公开受助地区，我也想捐！”
朵朵趴在他肩上嘀咕：“爹爹撒谎啦，这不是拍戏。”
他轻抚她头发：“我们没说假话。这些米，真的会去救人。”
苏婉看着手机屏幕，忽然说：“要不要加一句？——‘每一粒米，都是希望’。”
周佳威转头看她。
她笑着，眼里有光。
“加。”他说，“就用这句。”
消息发出，基金会后台瞬间涌入上千笔小额捐款。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物流系统等待第一艘货轮的启航通知。
苏婉收拾好文件，站起来：“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苏姐。”他突然叫住她。
“嗯？”
“今天……谢谢你。”
她回头看他，温柔一笑：“别客气。能帮上忙就好。”
门轻轻关上。
屋里只剩父女俩。
朵朵爬上他膝盖，搂住他脖子：“爹爹，你是不是喜欢苏婉妈妈？”
“胡说什么。”他捏她脸。
“你喜欢！你心跳加快了！”她贴着他胸口听，“咚咚咚！比风系魔法还快！”
“再乱讲打屁股。”
“嘻嘻。”她钻进他怀里，“等我把其他妈妈都找齐，咱们就一家人吃饭！”
周佳威抱着她，没说话。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消息：
【越南港口确认：首批三千吨大米已完成装箱，预计70小时后启航。】
他盯着那行字，眼神慢慢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