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宙虚空乱流如墨,搅碎亿万星辰的光影,唯有那座悬于混沌之上的紫金仙宫,亘古不变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仙宫顶端的帝女花台缓缓绽放,每一片莲瓣都凝结着万道霞光,却暖不透端坐其上那道身影的阴鸷。
混元无极老祖终于睁开了眼。那双眼眸里没有仙神的悲悯,只有翻涌的黑潮,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明。他忽然倾身大笑,笑声震得整个仙宫都在颤抖,虚空里的乱流竟被这笑声逼退了数万里。
“央金梅朵……”他捻着胡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快意,“你真是一次又一次破坏本座的大计!上一世你敢顶着诸天神威拒绝本座,坏本座的信仰大计,如今便让你尝尝,被抽走所有希望的滋味!既然当年的你杀不死,那本座就先收割了未来的你——看林昭昭那小丫头,没了师父还怎么跟本座斗!”
混元无极笑声渐歇,他指尖弹出一缕黑气,那黑气在半空凝结成水镜,镜中浮现出雪域神山的轮廓。老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山巅那道白衣身影上,眼底的寒光几乎要穿透水镜。
万万年后,娑婆世界。
雪域神山终年被云雾缭绕,山巅的苍穹之门却始终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那光芒是守护这方世界的最后屏障。
央金梅朵盘膝坐在门后,白衣胜雪,发间仅插着一支素银簪,周身萦绕的佛光纯净得让周遭的冰雪都染上圣洁无瑕,让人观雪便心生欢喜。
突然,她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满是凝重,指尖的佛珠一声断了线,紫檀木的珠子滚落在雪地上,沾起细碎的冰晶。
山巅的另外两道身影几乎同时睁眼。
云九歌一袭月白长衫,银丝带松松系着的墨发随风轻扬,作为娑婆世界最后的审判官,他对一切阴谋诡计的感知最为敏锐,此刻眉头已拧成了川字。
封实初则身着玄色法袍,面容肃穆,这位最初的审判官掌心已悄然凝聚起时空法则之力,目光紧紧锁在门内的央金梅朵身上。
阿阇黎,怎么了?封实初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守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
就算当初小雪月与风仔被秽神带往太极天,也没见师父如此失态……看来娑婆世界要迎来大事了。
央金梅朵没有立刻回答,她抬手抚上苍穹之门,掌心贴在冰凉的门扉上,感受着门后传来的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威压——是混元无极的气息,比万万年前更加恐怖了。
自己的分身在万万年前所做的努力,还没攒够功德,让自己的境界回到佛境,看来此战将会十分凶险。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两人,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的决绝藏不住。
她额头大放光明,无数的梵文符号从光中诞生,汇聚成一枚金色符印,符印上刻着繁复的梵文经文,正是苍穹之门的掌控符印。
她将符印一分为二,递到云九歌和封实初面前,语气郑重,却不容置疑:这符印,今日我授权给你们二人共同掌管,它是可以你们获得跟小雪月一样的权限,掌管此门。
云九歌和封实初都是一怔。
云九歌连忙推辞:“阿阇黎,这符印是您的本命信物,怎能轻易交付?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是混元无极来了。”央金梅朵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两人心上,“他的目标是我,我不能让他毁了娑婆世界,更不能让他操控我们此方世界的苍生。我要离开这里,去会会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眼里满是慈爱,“以后这苍穹之门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守好它,等着小雪月和风仔回来。如果他们问起我,就说我有事离开此界,不用担心我。”
央金梅朵叮嘱完,不等两人再说什么,身形已化作一道白光,径直穿过苍穹之门。门扉在她身后缓缓闭合,金光闪烁了几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道白衣身影从未存在过。
云九歌握着那枚还带着余温的符印,手指微微颤抖。他和封实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
“混元无极那怪物好好的怎么会盯上我们娑婆世界?既然是他出手,必然有后手。”封实初沉声道,“他最喜欢收割苍生的信仰,说不定会是一声调虎离山之计,调走阿阇黎,他再借机发动天魔入侵我们世界。”
云九歌立刻点头,掌心凝聚起传讯符:“司徒家和柏家不能不知情。先通知司徒妄川,柏星烬,让他们尽快做好迎接大战的准备。”
“也要通知司徒风止,他做为白巫九境的统帅又是苍青卫的首领,只有他们能最快调动域外战场的兵力。封实初提议:“也要通知琼芳女帝,他们仙灵族能轻易入凡人世界的梦境,她让派梦精灵配合云苍泽进入凡人梦境,守护他们的梦境,不要让域外天魔轻易入梦,夺走他们的心神,轻易堕魔。”
云九歌、封实初同时掐诀,化出一白一黑两道传讯符如流星般划破天际,一道飞向大日宫司徒家的方向,一道没入苍穹之门直奔域外战场。
云九歌望着符印消失的方向,掌心的审判法则之力愈发凝实:预防万一,今天起,我们轮流值守,绝不能让域外天魔攻破苍穹之门。
黑宙最深处。连星云都消失,一切仿佛归于黑暗的虚无。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座巍峨的黑色神宫矗立在虚无之中,神宫的墙壁盛开着无数的紫色帝女花,形似牡丹却覆满冰晶,这些是由各位气运神女、气运之子身上掠夺的气运凝聚而成的神花。混元无极老祖坐在一朵最巨大的帝女花上,脸色突然一沉。
他猛地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原本源源不断涌入的信仰之力,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是他维持神力的根本,是他纵横诸天的依仗,如今骤然中断,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怎么回事?!老祖怒吼一声,掌心拍在帝女花瓣上,花瓣瞬间碎裂成粉末,化成点点紫光消失。
他挥袖甩出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飞速闪过一个个信仰他的世界——各个世界的信众依旧在神庙里跪拜,香火缭绕,神庙的金身也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异样。
信仰之力断得毫无征兆,却找不到任何源头。
混元无极老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周身的紫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不可能...这世间能影响本座信仰之力的,除了当年的极乐天女,这一世的央金梅朵,就只有玄瀚风宸界那帮人!雪月那小丫头继承了央金梅朵的苍生道,司徒风华又拥有最纯粹的神风,一定是他们搞的鬼!
他越想越暴躁,猛地站起身,殿内的帝女花一朵朵粉碎,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混元无极老祖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算计,双手不停地掐诀,想要算出是谁在破坏自己的计划:“既然不确定,那就试试。雪月最重情义,司徒风华又护妻如命,只要让他们以为央金梅朵在本座手里,他们必然会自乱阵脚——到时候,本座就能一举擒获他们,既能报当年的仇,又能夺回信仰之力……雪月那小美人的气运滔天,可是远胜当初的珀丽欧缇!嘿嘿……”
他双手结印,紫气在半空凝成另一面水镜。镜中渐渐浮现出央金梅朵被铁链锁住的身影,她白衣染血,佛光黯淡,正痛苦地挣扎着。这分明是他用幻境制造的假象,却逼真得连衣料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老祖看着镜中的幻象,满意地笑了。他指尖一弹,水镜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玄瀚风宸界的方向飞去——他要亲眼看看,当雪月和司徒风华看到这一幕时,会是怎样一副崩溃的模样。
“至从珀丽欧缇那美人过世了,雪月还是第二个能跟她媲美灵气的女神,这样的女神就该成为我的帝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