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古树盘根错节的地下深处,那条向下的隧道狭窄而陡峭。
何不牧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星辰光晕,一手抓着睿厚德的龟壳边缘,一手扶着虚弱的燕十三,如同暗夜中的流星,沿着湿滑的岩壁疾速向下潜行。
头顶上方,狼灭那狂暴的咆哮和轰击声,被厚厚的岩层和古树根系扭曲、吸收,迅速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失。
只剩下三人衣袂破风的细微声响,以及脚下偶尔踢落碎石的滚动声,在幽闭的隧道中回荡。
黑暗!纯粹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有岩壁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惨淡绿色或幽蓝色微光的苔藓和真菌,如同鬼火般,为这深邃的地底世界提供着极其有限的光亮。
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水汽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万物腐朽后的沉寂气息。
“哎呦喂,慢点慢点,大佬,小龟我头晕。”睿厚德四爪悬空,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周围的黑暗景象飞速上掠,吓得他紧紧闭着眼,把脑袋和四肢死死缩在壳里。
声音从壳里闷闷地传出,带着颤音:“这,这比飞天遁地还刺激啊。”
何不牧没有理会他的抱怨。
他的神念虽受地底环境和之前古树干扰的残余影响,范围大幅缩减,但依旧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扫描着前方和周围的动静,规避着可能存在的陷阱和脆弱岩层。
向下,持续向下。
这条隧道仿佛没有尽头,深入地心。
气温越来越低,岩壁上的水珠凝结成冰霜,空气也越发稀薄。
若非三人修为最差的睿厚德也有真神境底子,恐怕早已窒息或冻僵。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脚下陡峭的坡度终于变得平缓。
噗通!
一声轻微的水响,何不牧带着一人一龟,落在了一片略显松软的地面上。
四周依旧漆黑,但空间明显开阔了许多。
一种空旷、幽深的回音感传来。
何不牧指尖跃起一缕微弱的混沌道火,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瞬间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照亮了周遭的景象。
他们正站在一条巨大、干涸的河床边缘。
河床宽阔得惊人,目测至少有百丈之宽,两岸是陡峭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的岩壁,向上延伸,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顶。
河床底部铺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厚厚的泥沙,踩上去软硬不一。
空气中那股土腥味和水汽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铁锈般的腥气。
“到了?”睿厚德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龟壳,绿豆眼适应着道火的光芒,四下张望,“这就是那条废弃的暗河河道?我的龟妈呀,这么深?这么宽?这当年得是多大的水啊?”
他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脚下的鹅卵石,啧啧称奇。
燕十三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环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此地,气息沉滞,死寂异常,恐怕并非善地。恩公,我们需谨慎前行。”
何不牧微微颔首。他的神念在此地受到的压制更加强烈,只能延伸出不足百丈范围。
这片地下世界,似乎存在着某种天然形成的、抑制能量和感知的力场。
他抬头望向河道延伸的方向,一片深邃的黑暗,不知通往何处。
“睿厚德,你之前可知这暗河通往城西的具体路径?”何不牧问道。
睿厚德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大佬,不瞒您说,小龟我以前也就知道有这么条道,最多在入口附近躲过债,还真没往里走过这么深,这黑咕隆咚的,哪边是西啊?”
他扭着龟脖子,左看右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何不牧没有责怪他。他闭上双眼,仔细感知着周围环境中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和地质磁场。
虽然受到干扰,但星衍境对天地法则的细微感应仍在。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河道的一端:“这边。地脉走势和微弱的磁极指向,应是西方。”
“嘿!还是大佬厉害!”睿厚德立刻拍了个马屁,“那咱们赶紧走吧!这地方阴森森的,小龟我总觉得脊梁骨发凉,”
三人稍作休整,便沿着干涸的河床,向着何不牧判定的西方前行。
道火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只能照亮脚下数丈的范围。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及偶尔踩碎枯骨或踢动石子的声响,在这空旷的河道中被放大,传出老远,又带着诡异的回音,更添几分阴森。
河床并不平坦,时而需要攀越巨大的、从河底隆起的岩石,时而需要绕过深不见底的、可能是当年漩涡形成的坑洞。
岩壁上,时常能看到一些巨大的、早已化石化的水生生物骨骼,狰狞地镶嵌在岩石中,诉说着此地久远的历史。
“我的乖乖,这地方以前到底淹死过多少大家伙,”睿厚德一边艰难地爬过一块拦路巨石,一边看着岩壁上那巨大的鱼骨化石,咂舌不已。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仿佛永无尽头。
压抑的环境和未知的前路,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为了打破沉寂,也为了了解更多信息,何不牧一边警惕前行,一边开口问道:“睿厚德,你对那合欢古树,了解多少?除了能干扰神念,可还知道其他传说?”
提到合欢古树,睿厚德顿时来了精神,话匣子也打开了:“嘿!大佬您可问对妖了!小龟我在合欢城混了这么多年,关于那老树的传闻可听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仿佛在讲述什么惊天秘密,虽然在这鬼地方根本没必要:
“都说那合欢古树,比合欢城的历史还久远!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望幽星还没这么多妖的时候,那棵树就在那儿了!
有老妖说,那树不是咱这界的产物,是什么上古大战时,从天上掉下来的神树种子长成的!
也有的说,那树底下压着一条上古魔龙的尸骸,树的根须就是靠吸食魔龙的精血才长得那么邪乎!”
他说得唾沫横飞,绿豆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还有更玄乎的呢!说那树会吃妖!
特别是月圆之夜,要是有妖不小心靠近树心,就会被树的香气迷住,然后被树根拖进地里,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所以城主府才把那园子圈起来,不让普通妖靠近!”
何不牧静静地听着,这些传闻虽然荒诞,但或许其中也隐藏着一些真实的碎片。
尤其是关于“不是此界产物”和“树下压着东西”的说法,与他感知到的古树那异常古老和略带邪异的气息,隐隐有些吻合。
“那关于你的龟甲,你可曾听过什么与之相关的传说?”何不牧将话题引向核心。
睿厚德愣了一下,用爪子摸了摸自己背上的硬壳,茫然地摇摇头:
“这个,真没有。小龟我这壳,打有记忆起就这样了,除了特别硬、特别抗揍之外,也没觉得有啥稀奇,要不是今天在树底下突然发光,小龟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
“不过,好像有一次,小龟我喝醉了,听一个老得掉牙的鼠妖吹牛,说是什么在极其古老的传说里,有一种驮碑圣龟,背上的壳天生就带着大道符文,能镇压气运,沟通天地。
不过那老耗子的话,十句有十一句是假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驮碑圣龟?”何不牧心中一动,将这个名号记下。
睿厚德的龟甲,显然非同寻常。
就在这时,走在一旁的燕十三,忽然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老燕!你怎么了?”睿厚德连忙凑过去。
“无事,”燕十三摆摆手,强撑着站直身体,气息却有些紊乱:
“只是,方才狼灭那一击,虽被恩公挡下,但其神帝威压的余波,还是牵动了我的旧伤,加之此地死寂之气侵蚀,有些气血不畅。”
何不牧伸手搭住燕十三的脉搏,一丝温和的星衍之力探入。
果然,燕十三体内原本被压制的伤势,因为之前的惊险逃亡和此地环境的侵蚀,有了反复的迹象。
那钥匙碎片封于其丹田剑丸之中,虽被剑意包裹,但似乎也与这片死寂之地隐隐产生了一丝排斥。
“你需要尽快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疗伤,稳固气息。”何不牧沉声道,“否则伤势恶化,恐伤及根基。”
他目光扫向前方无尽的黑暗,神念尽力延伸。
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者至少一个适合暂时休憩的所在。
三人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何不牧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大佬,怎么了?”睿厚德紧张地问。
“前面有东西。”何不牧低声道,指尖的道火光芒向前方照去。
只见前方百丈外的河道中央,景象似乎有些不同。
河床变得更加宽阔,而在宽阔河床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些,巨大的阴影!
走近一些,借着火光看清,那竟然是无数具庞大无比的,妖兽骸骨!
这些骸骨形态各异,有的似巨蟒,蜿蜒数十丈;有的如猛犸,骨架如山;
更有一些长着翅膀、头生独角的奇异兽骨,他们杂乱无章地堆积在河床中央,形成了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骨山!
骸骨大多呈现灰白色,有些部位已经风化碎裂,显然年代极为久远。但即便如此,这些骸骨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蛮荒、暴戾的气息残留。
而在那骨山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被骸骨半掩埋的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睿厚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死死抓住何不牧的衣角,“怎么这么多骨头?难道这里是那些上古妖兽的坟场?!”
燕十三也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骨山,感受着那冲天的死寂与怨气残留,沉声道:
“这些骸骨,生前恐怕都是了不得的凶兽。他们堆积于此,不似自然死亡,倒像是,被某种力量驱赶、屠杀于此。”
何不牧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扫过骨山,骸骨上残留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依旧能感受到他们生前的强大。
其中不少骸骨散发出的能量层次,甚至远超真神境,达到了神帝级别!
是什么力量,能将如此多强大的上古凶兽屠杀,并堆积于此?
他的目光,投向了骨山深处那个被半掩埋的洞口。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阴冷的幽冥气息,正从那个洞口中隐隐散发出来。
“看来,这条暗河,并非简单的废弃河道。”何不牧缓缓说道,“我们可能,无意中闯入了一处上古禁地。”
他的话音刚落——
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直透灵魂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骨山深处的那个洞口传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出!
咔啦!咔啦!
骨山上的那些巨大骸骨,仿佛被这股寒意激活,竟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妈呀!骨头,骨头动了!”睿厚德尖叫一声,整个龟瞬间缩进壳里,只留一条缝偷看。
何不牧眼神一厉,将燕十三护在身后,周身星辰光芒大盛,警惕地望向骨山深处。
只见那被骸骨半掩的洞口处,幽光一闪,两团惨绿色的火焰,如同鬼眼般,骤然亮起!
一股远比狼灭更加阴森、更加古老、充满了死亡与寂灭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凶灵,缓缓降临!
那两团惨绿色的火焰,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某种存在的,瞳孔!
他们悬浮在幽暗的洞口,冰冷、死寂,不带丝毫情感,如同深渊凝视着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随着瞳孔的亮起,那股源自九幽深处的恐怖威压骤然暴涨!
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宽阔的河床!
咔啦啦啦!
堆积如山的巨大骸骨仿佛被这股力量彻底激活,剧烈地颤抖、碰撞起来!
一些相对脆弱的骨骼甚至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当场碎裂,骨粉簌簌而下!
“呜——!”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呜咽声,从洞底深处传来。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击神魂的穿透力,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和恐惧!
“龟龟龟,龟祖宗啊!”睿厚德吓得魂飞魄散,整个龟缩在壳里疯狂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活了!骨头成精了!大佬!救命啊!”
燕十三脸色惨白如纸,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死死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两团绿火,低喝道:
“恩公小心!此物非生非死,乃是极阴煞气凝聚而成的幽冥守卫!其力源自地脉阴煞,极难摧毁!”
何不牧眼神凝重,将燕十三和抖成一团的睿厚德护在身后。
他的星衍境神念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洞中之物并非真正的生命体。
而是一种由极其精纯的阴煞死气,混合了无数上古凶兽陨落后的残暴怨念,经由某种特殊地势和阵法,历经无尽岁月孕育而成的邪灵!
其实力,绝对达到了神帝境层次,而且因其特性,在此地阴煞环境中,极难对付!
嗡——!
那两团绿火猛地闪烁了一下!
下一刻,洞口堆积的骸骨轰然炸开!
一道巨大的、完全由漆黑如墨的阴煞死气凝聚而成的巨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怨毒与冰寒,猛地从洞中探出,朝着何不牧三人当头抓下!
巨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腐蚀,连光线都为之扭曲湮灭!
“大佬!”睿厚德发出绝望的尖叫。
燕十三咬牙,试图燃烧本源剑气拼死一搏。
然而,何不牧面对这恐怖一击,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
他甚至没有动用混沌道火,或都天神雷这些至阳至刚的力量。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抓来的幽冥巨爪,虚空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对抗。
只有一种极致的“静”与“无”。
以何不牧的手掌为中心,一片无形的、仿佛能包容万物、化尽万法的星衍领域悄然展开。
那由精纯阴煞死气构成的幽冥巨爪,在闯入这片领域的瞬间,其狂暴的、充满毁灭性的能量,就如同狂暴的江河汇入了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星海!
巨爪的速度骤然减缓,其凝实的形态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构成他的阴煞死气被一种更高层级的法则力量分解、同化、归于虚无!
仿佛那不是一只毁灭之爪,而只是一幅投入水中的墨画,正在被温柔却不可抗拒地“洗去”。
那幽冥守卫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对劲,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鸣,洞口的绿火剧烈跳动,试图收回巨爪或注入更多力量。
但为时已晚。
在星衍领域的笼罩下,他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源源不断地“化”去。
仅仅两三息的时间,那原本遮天蔽日、恐怖无比的幽冥巨爪,就在何不牧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彻底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通道深处,传来一声充满困惑和愤怒的咆哮,那两团绿火明显黯淡了几分,显然这一击被破,对其本源也造成了一定的反噬。
河床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骨山还在微微颤动,以及睿厚德在龟壳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没,没了?”睿厚德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一点点,绿豆眼瞪得溜圆,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河床,又看看毫发无伤、云淡风轻的何不牧,下巴差点掉下来:
“那吓死龟的大爪子,就这么没了?大佬,您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向何不牧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仿佛在看一尊活着的神只。
燕十三也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向何不牧的目光更加复杂和敬佩。
他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甚至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却没想到何不牧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危机。
这种举重若轻、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何不牧缓缓收手,周身的星衍领域悄然敛去。
他微微蹙眉,并非因为对手强大,而是因为刚才化解那幽冥巨爪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这幽冥守卫的力量根源,似乎与这片地下河床、乃至更深处的地脉紧密相连。
在此地与其纠缠,并非明智之举。
“此物乃地脉阴煞所化,与此地环境一体,难以彻底灭杀。不宜久战。”何不牧沉声道,目光扫向骨山深处的洞口,“我们必须尽快通过这里。”
“通过?”睿厚德看着那黑黢黢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洞口,舌头都打结了,“大佬,那玩意儿堵在门口呢!咱们怎么过去?硬闯吗?”
“不。”何不牧摇头,目光落回睿厚德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或许,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我?”睿厚德一脸懵逼,用爪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大佬您别开玩笑了!小龟我除了挨揍和跑路,没别的本事啊!那绿眼睛的家伙一看就不好惹,我上去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并非让你去战斗。”何不牧道:
“你的龟甲,之前能引动合欢古树之力,形成屏障。此地虽与古树不同,但皆属极阴之地,气息或有相通之处。
你尝试静心凝神,与你的龟甲沟通,将其力量散发出来,或许能安抚或者迷惑那守卫。”
这是他基于星衍境对万物气息感应的判断。
睿厚德的龟甲蕴含古老秘密,与极阴之力似乎有某种亲和。
“啊?又让我和壳聊天?”睿厚德哭丧着脸,“大佬,这能行吗?万一没聊好,把他惹毛了怎么办?”
“试试。”何不牧的语气不容置疑,“否则我们只能强行闯过,动静太大很可能引来更麻烦的东西,甚至导致通道坍塌。”
睿厚德看看那幽深恐怖的洞口,又看看何不牧平静却坚定的眼神,最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龟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小龟我试试,要是不灵,大佬您可得救我!”
他趴在地上,努力把脑袋和四肢缩回去,开始“冥想”,试图与自己的背壳建立沟通。
“老壳啊老壳,争口气啊,给点面子,吓跑那绿眼睛的混蛋,”他碎碎念着,龟壳上的纹路随着他的意念,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温润的灰白色光芒。
起初,那洞中的幽冥守卫对这股微弱的光芒毫无反应,甚至绿火闪烁,似乎有再次攻击的迹象。
但渐渐地,随着睿厚德龟甲上的光芒变得稳定,一种古老、沉凝、仿佛能承载万物、镇压一切的气息弥漫开来。
那幽冥守卫的咆哮声竟然渐渐低沉了下去,两团绿火中的暴戾和凶光也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
他似乎从那股龟甲散发的气息中,感受到了某种同源却又更加高贵、更加古老的“大地”与“幽冥”之力,那是一种位阶上的隐隐压制!
咔啦啦!
堵在洞口的骸骨,微微向两侧移动了一些,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幽冥守卫的气息也收敛了许多,虽然依旧冰冷警惕,但敌意大减。
“有用!”睿厚德惊喜地叫出声,虽然脑袋还缩在壳里,但声音充满了兴奋,“大佬!他好像怕我的壳!哈哈哈!小龟我也有今天!”
何不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睿厚德的龟甲,来历非凡。
“走!”他毫不迟疑,立刻带着燕十三和依旧在嘚瑟的睿厚德,化作三道流光,闪电般从那狭窄的通道口掠入!
就在他们进入洞口的刹那,身后的骸骨再次合拢,将那幽冥守卫隔绝在外。
洞口之后,并非想象中的洞穴,而是一条更加古老、向下倾斜的巨大甬道!
甬道两侧的墙壁,不再是天然的岩石,而是变成了某种巨大的、暗青色的金属铸件,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古老、甚至有些残破的符文!
这些符文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弥漫着一种远比外面更加深沉、更加死寂的幽冥气息!
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平整,是一种冰冷的黑色石板铺就。
这里,绝非天然形成,而是一处人造的古老遗迹!
“这是什么地方?”睿厚德把脑袋伸出来,看着周围宏伟却死寂的景象,目瞪口呆,“合欢城底下,怎么还有这种鬼地方?”
燕十三也震惊地看着墙壁上那些古老的符文,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这些符文,极其古老,似乎蕴含着一丝,轮回与幽冥的真意?我似乎在剑冢山的某部极其古老的残卷中,见过类似的记载碎片。”
何不牧的神念扫过那些符文,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这些符文的古老程度,甚至可能还在合欢古树之上!
他们似乎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镇压着什么东西,或者封锁着什么东西。
三人沿着倾斜向下的甬道,谨慎前行。
越往下走,周围的幽冥死气越发浓郁精纯,甚至化作了淡淡的黑色雾气,缭绕在空气中。
温度也低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若非三人修为高深,早已被冻成冰雕。
甬道两旁,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嵌入墙壁的青铜灯盏,灯盏中燃烧着一种幽蓝色的、冰冷的火焰,正是传说中的幽冥鬼火!
虽然给他们提供了照明,却让环境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无法形容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三人眼前!
空间穹顶高悬,看不到顶,仿佛自成一界。
而在这巨大空间的中央,最令人震撼的是——
一座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某种漆黑金属铸造的宫殿,悬浮在半空之中!
宫殿样式古朴、恢宏,却充满了死寂与威严。
无数粗大的、闪烁着符文的黑色锁链,从宫殿的基座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的虚空,仿佛将其牢牢锁在此地。
宫殿的大门紧闭着,那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
而在宫殿的正前方,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的青铜古镜!
古镜的镜面光滑无比,却并非映照出三人的身影,而是呈现出一片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幽暗漩涡,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神魂战栗的威压,从宫殿和古镜上散发出来,远比外面的幽冥守卫强大千百倍!
“我的龟妈呀,”睿厚德彻底傻眼了,绿豆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镜子、那宫殿,小龟我看着腿肚子直哆嗦,”
燕十三也是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悬浮的宫殿和青铜古镜,声音干涩:
“幽冥殿,镇魂镜,传说中执掌轮回、镇压万鬼的幽冥地府核心之地?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古籍记载是真的?上古时期,幽冥曾有大变,一部分碎片坠入了凡间各界?”
何不牧的目光,则落在了那青铜古镜之上。
他的星衍境灵觉告诉他,这面古镜,才是此地的核心关键!
就在这时,那青铜古镜光滑的镜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镜中的幽暗漩涡旋转加速,紧接着,一幕幕模糊的画面开始闪现!
那些画面光怪陆离,似乎是一些记忆碎片——
有庞大无比的巨龟,背负着刻满星辰的石碑,在星海中遨游;
有惨烈无比的大战,星辰崩碎,神魔陨落,一头巨龟发出悲鸣,龟甲碎裂,坠落向一方大世界;
有暗青色的光芒闪烁,将一块巨大的龟甲碎片封印,打入地脉深处,其上符文与周围的环境逐渐融合;
画面最终定格——那龟甲碎片上的部分符文,与睿厚德背上龟甲的纹路,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啊!”睿厚德突然抱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头,头好痛!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他背上的龟甲,再次不受控制地亮起温润的灰白色光芒,与那青铜古镜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青铜古镜剧烈震颤起来,镜中的漩涡疯狂旋转,一道幽暗的光柱猛地从镜面射出,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笼罩了抱头痛苦的睿厚德!
睿厚德的身体在光柱中微微悬浮起来,龟甲上的光芒越来越亮,那些玄奥的纹路仿佛彻底活了过来,流转不休!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轰隆!!!
整个地下空间猛然剧烈震动起来!
连接着那座幽冥宫殿的无数黑色锁链哗啦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座悬浮的幽冥宫殿的大门,竟然在震动中,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魔神苏醒一般,从门缝中弥漫出来!
青铜古镜的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镜面中的画面疯狂闪烁,最终彻底破碎!
笼罩睿厚德的幽暗光柱也随之消散。
睿厚德“噗通”一声掉在地上,龟壳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冲击,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缓缓从那道门缝中传出:
“何人?惊扰本座沉眠!”
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三人的神魂之上!
燕十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本就虚弱的他几乎无法站立。
何不牧眼神无比凝重,一步踏前,将两人护在身后,周身星衍之力全力运转,抵挡着那恐怖的威压!
他感受到,那门后的存在,其力量层次,绝对超越了普通神帝境!
这处合欢城地底深处的幽冥遗迹,镇压着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而他们,似乎在不经意间,即将将其惊醒!
那声音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带着无尽的死寂与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巨石,重重砸在三人的神魂之上,让这庞大的地下空间都为之震颤。
燕十三闷哼一声,本就虚弱的身体剧烈摇晃,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嘴角,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威压远超之前的狼灭,甚至比他全盛时期感受到的剑冢山长老们还要恐怖!
睿厚德更是直接被这恐怖的声音和威压,震得从半昏迷状态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龟瞬间缩进壳里,连一条缝都不敢留。
龟壳疯狂颤抖,发出“咯咯咯”的撞击声,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死了死了!龟祖宗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叫唤?!光听声音小龟我就要魂飞魄散了!大佬!救命啊!!!”
唯有何不牧,周身星辰光晕流转,如同激流中的礁石,稳稳地站在两人身前,将那恐怖的威压尽数挡下。
但他眼神中的凝重也达到了顶点。
这从门缝中渗出的气息,冰冷、古老、死寂,却又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法则威严!
这绝非寻常的神帝境强者,其力量层次似乎触及了某种规则的领域,更像是上古神话中执掌幽冥的至尊,残留的一丝意志或化身!
那青铜古镜在门缝开启的瞬间,镜面便剧烈扭曲,其中的幽暗漩涡疯狂旋转,似乎想要镇压那逸散的气息,但却显得力不从心,镜身嗡嗡作响,光芒明灭不定。
“嗡——!”
古镜猛地一震,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的幽暗光柱再次射出,却不是笼罩睿厚德,而是猛地照射在那道缓缓开启的宫殿大门缝隙之上!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幽暗光柱与门缝中溢出的死寂气息剧烈冲突,发出刺耳的侵蚀声!无数古老的符文在光柱与门缝之间闪现、破碎、重组!
那门缝开启的速度,明显被延缓了!
但门后的存在显然被激怒了。
“哼!区区残器,也敢阻我,”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愠怒。
轰!
一股更加磅礴的死寂之力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如同黑色的潮汐,狠狠撞在青铜古镜的光柱之上!
咔嚓!
青铜古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照射出的光柱也随之剧烈晃动,变得暗淡了许多!
显然,这青铜古镜虽也是上古异宝,但似乎受损严重,难以完全镇压门后的存在!
“不好!”燕十三强忍痛苦,急声道,“恩公!这镇魂镜似乎受损,快要压制不住门内的东西了!一旦让其彻底苏醒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他来自剑冢山,对人族上古秘辛了解较多,认出了这镜子的来历,但也知其状态不佳。
何不牧眼神锐利如电,他自然看出了局势的危急。
这门后的存在一旦完全出来,其实力绝对远超当前状态,届时即便他能自保,也绝无可能护住睿厚德和燕十三周全!
必须在其彻底苏醒前,离开此地,或者,加固封印!
他的目光瞬间扫过整个巨大空间,星衍境的神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此地的一切。
青铜古镜、幽冥宫殿、连接虚空的锁链、墙壁上的古老符文、弥漫的幽冥死气……
瞬间,无数信息在他识海中碰撞、推演!
“原来如此!”何不牧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明悟了此地的格局,“这并非简单的镇压,而是一个双向的封印!
青铜古镜镇锁宫殿,汲取地脉阴煞维持封印。但宫殿内的存在也在不断侵蚀古镜,试图破封而出。
二者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而我们的闯入,特别是睿厚德龟甲的气息,似乎刺激到了双方,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些从宫殿基座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虚空的巨大黑色锁链上!
那些锁链并非简单的装饰或束缚,而是整个封印大阵的能量传导与增幅枢纽!
他们与墙壁上的符文、脚下的石板、乃至整个地脉相连!
但此刻,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或许是因为门内存在的冲击,有几根锁链的光芒明显黯淡,其上符文也有些残缺!
“睿厚德!”何不牧猛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想死就立刻起来!将你的龟甲之力,注入那些黯淡的锁链之中!快!”
他伸手指向几根光芒最微弱、甚至有些摇晃的锁链。
睿厚德吓得一哆嗦,把脑袋探出一点点,带着哭腔:“大佬!我该怎么做啊?我控制不了我的壳啊!”
“静心凝神,回想刚才与龟甲共鸣的感觉!将你的意志集中于背甲,引导其力量!”何不牧语速极快:
“你的龟甲之力与此地同源,能修复和强化这些锁链符文!这是唯一能暂时加固封印、为我们争取时间的方法!”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宫殿大门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被推开了一寸!
更加恐怖的死寂气息,如同风暴般涌出!
青铜古镜剧烈震颤,镜面上的裂纹又多了几道!
“我试试!”睿厚德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求生欲压倒了一切恐惧。
他拼命闭上眼睛,把脑袋缩回去,开始疯狂“冥想”,试图沟通那不怎么听话的背壳。
“老壳!龟爷!祖宗!给点力啊!再不发威咱们可就真要变成死乌龟了!到时候别说母乌龟,连乌龟蛋都别想有了!”他一边冥想一边碎碎念。
或许是死亡的威胁激发了潜能,或许是他奇葩的祈祷方式真的起了作用——
嗡!
他背上的龟甲再次亮起了温润的灰白色光芒,这一次,光芒比之前更加稳定、更加明亮!
那些玄奥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星河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厚重、古老、能镇压一切、稳固地脉的奇异力量!
“就是现在!将力量导向那几根锁链!”何不牧指引道。
睿厚德福至心灵,努力将意识集中在背甲上,想象着将那股力量“推”出去。
唰——!
数道灰白色的光柱,如同有灵性般,从睿厚德的龟甲上射出,精准地没入那几根光芒黯淡的锁链之中!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根锁链在接触到灰白色光芒的瞬间,仿佛久旱逢甘霖,猛地亮了起来!
其上残缺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补全,变得更加复杂和明亮!
锁链本身也变得更加凝实,摇晃停止,甚至发出了低沉悦耳的嗡鸣声!
整个封印大阵得到了一股强大外力的补充,瞬间稳固了许多!
嗡——!
青铜古镜仿佛也得到了助力,镜身一震,照射出的幽暗光柱猛然增粗数倍,变得更加凝练强大,死死地抵住宫殿大门,甚至将那道裂缝压回去了少许!
“吼——!”
门后的存在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谁?!竟敢阻我苏醒!”
但那大门被重新压紧,其气息泄露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有用!”睿厚德感受到压力一轻,惊喜地叫出声,虽然依旧不敢探头,但语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哈哈哈!老壳你终于靠谱了一回!小龟我爱死你了!”
何不牧也微微松了口气。
果然如他所料,睿厚德的龟甲之力,对这种幽冥地脉相关的封印有着极强的补益效果。这再次印证了其来历非凡。
“走!此地不宜久留!”何不牧毫不迟疑,一手抓起还在得意洋洋的睿厚德,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燕十三,“封印只是暂时加固,撑不了多久!”
他目光如电,扫过四周,瞬间锁定了一条隐藏在墙壁符文之后、极其隐秘的缝隙通道。
那似乎是当年建造此地时留下的检修通道或备用出口,若非他星衍境神念洞察入微,根本无法发现。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那条狭窄的缝隙之中。
就在他们消失后不到三息。
轰隆!!!
身后的巨大空间内,传来那门后存在更加狂暴的冲击和怒吼,整个遗迹都在剧烈摇晃,但封印之光却比之前更加坚韧地闪耀着,暂时将其牢牢锁住。
狭窄的缝隙通道内,三人急速穿行。
通道一路向上,似乎通往地面。
睿厚德惊魂未定,把脑袋伸出来一点点,小声问道:“大佬,刚才,那门后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吓死龟了,”
何不牧沉吟片刻,缓缓道:
“若我所料不差,那并非活物,而是上古时期某位陨落的幽冥至尊的一缕残魂或意志,凭借那座宫殿和地脉阴煞,凝聚不散,试图重生。那青铜古镜,应是另一位大能留下的镇压之物。”
燕十三闻言,虚弱地点头附和:“恩公所言极是。剑冢山古籍确有零星记载,上古幽冥曾发生巨变,有至尊陨落,其碎片散落各界,没想到,其中一块竟坠落在了望幽星,被镇压于此,”
他看向睿厚德,眼神复杂:“睿道友的龟甲之力,竟能修复幽冥封印,恐怕与上古传说中的‘驮碑圣龟’或‘幽冥镇守’一脉,渊源极深。”
“驮碑圣龟?幽冥镇守?”睿厚德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很厉害吗?能赚很多妖元石吗?”
何不牧和燕十三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这乌龟的关注点,永远这么实在。
又向上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的空气。
出口到了!
那是一个被藤蔓和碎石掩盖的洞口,位于一处荒凉的山坡底部。
三人钻出洞口,重见天日。
此刻已是深夜,天空中三轮颜色各异的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将大地映照得一片朦胧。
远处,合欢城那巨大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灯火阑珊,喧嚣隐隐传来。
他们竟然真的从城中心的地下,一路逃到了城西之外的荒野!
“终于,出来了!”睿厚德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四爪摊开趴在地上,亲吻着冰冷的泥土,“自由的空气!虽然有点凉,但没有那吓死龟的霉味和鬼叫了!”
何不牧将燕十三安置在一块岩石旁休息,自己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乱石嶙峋的荒芜丘陵,杂草丛生,远处隐约可见一片笼罩在阴霾中的森林,想必就是睿厚德之前提到的“乱葬岗”方向。
暂时安全了。
但何不牧的心情并未放松,合欢城地底竟然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这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料。
睿厚德的身世之谜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燕十三体内的钥匙碎片,依旧是一个需要尽快解决的隐患。
就在这时,一直在调息的燕十三,忽然脸色一变,猛地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丹田部位,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恩公!不好!钥匙碎片的波动,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了!似乎,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何不牧眼神一凝,立刻看向燕十三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片阴霾笼罩的森林,乱葬岗的所在!
仿佛是为了回应燕十三的话,那片森林的深处,在清冷诡异的月光下,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幽蓝色光芒,一闪而逝。
一股若有若无的、与五指山钥匙碎片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召唤波动,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