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回答是否要杀光阮氏皇族,但却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生存标准——放弃旧有的身份和忠诚,融入他的新秩序。
阮惜惜娇躯微颤,品味着这番话的含义。(她心中思绪急转):他……他没有直接说要杀人!他给了出路!只要放弃抵抗,接受他的统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屈辱,有悲哀,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巨石落地般的……释然?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车驾,盈盈拜倒,行的却是臣子之礼,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开:
“惜惜……明白了。大周……愿奉上降表,无……无条件,归附殿下。只求殿下……信守承诺,善待……即将成为殿下子民的……大周百姓。”
这一刻,她代表她的父皇,代表摇摇欲坠的阮氏皇权,亲口说出了“无条件”三个字。
代表着传承数百年的大周王朝,在这一刻,正式宣告了它的终结。
车驾内,萧无病似乎微微颔首,虽然无人得见。
“可。”
一个字,定鼎乾坤。
孙尚香上前,接过了赵文谦手中那份沉重的奖表。
萧无病的声音最后一次传出,带着终结一切的冷漠:
“传令,接收潼关,兵发大周京都。”
“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归顺者,依新律安置。”
命令下达,钢铁洪流再次启动,绕过跪伏在地的使团,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继续向南。
阮惜惜依旧跪在原地,直到那玄色的车驾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南方京都的方向,两行清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而她和她家族的未来,都将系于那个坐在玄色车驾中,冷漠而强大的青年一念之间。
她刚才的举动,究竟是加速了灭亡,还是为族人们争取到了一线渺茫的生机?
……
潼关,雄踞险要,扼守京畿咽喉,乃大周王朝最后的心理与地理屏障。
关墙之上,原本应该旌旗招展,守军如林,弓弩森然。
然而此刻,当萧无病的大军兵临关下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一片诡异。
关墙上依旧悬挂着大周的龙旗,守军的数量远不及往常,稀稀拉拉地站在垛口后,许多人甚至连甲胄都未曾穿戴整齐。
一些中低层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但应者寥寥,更多的士兵只是呆呆地望着关下那支沉默却散发着令人窒息压力的军队。
没有震天的战鼓,没有挑衅的呐喊。
萧无病麾下的前锋军团,仅仅是沉默地在关前列阵。
那整齐划一的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那一张张经过基因强化、毫无表情的面孔;
那一排排被悄然推出、黑洞洞的“雷吼”手炮炮口……这一切构成的无形压力,远比任何战前叫阵都更具摧毁力。
关墙之上,一位身着将领盔甲、似乎是潼关最高守将的人,脸色惨白地看着关下的阵势,又回头望了望京都方向。
最终,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猛地抽出腰间佩剑!
就在周围亲兵以为他要下令死战之时,他却将剑锋狠狠劈向身旁的旗杆!
“咔嚓!”
那面代表着大周皇权的龙旗,应声而断,颓然从高高的关墙上坠落。
“开——关——门——!”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无奈。
沉重的关门,在无数道或绝望、或解脱、或麻木的目光注视下,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被缓缓推开。
关门之后,是空空如也的瓮城,以及更远处,那条通往京都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官道。
没有抵抗。
甚至没有象征性的箭矢。
大周王朝最后的屏障,就以这样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洞开了。
萧无病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沉默而有序地涌入潼关。
他们没有欢呼,没有劫掠,甚至没有多看那些放弃抵抗的守军一眼。他们的纪律严明得可怕,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例行的行军。
而就在军队通过潼关的同时,一种无形的力量,如同水银泻地,悄然笼罩了整个关隘,并沿着官道,迅速向京都方向蔓延。
【系统指令确认:覆盖区域‘潼关’及‘京畿直属区域’……启动广域‘忠诚印记’投射程序……锁定目标:区域内所有七品及以上文武官员、世家家主、军中哨长及以上将领……烙印开始……】
那些刚刚放下武器的潼关守将、关城内的文官、乃至京都周边州府郡县的主要官员、驻军头领、有影响力的士绅……无论他们此刻是在惶恐不安,还是在密谋后路,亦或是准备誓死效忠旧主,都在同一时间,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
一种温暖而绝对的力量,无视他们的个人意志,精准地嵌入他们的意识核心,完成了最根本的立场转换。
迷茫与挣扎只是短暂的一瞬,随即,他们的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一种对“萧无病”这个名字所代表存在的绝对认同与效忠,取代了所有过往的忠诚与算计。
潼关守将在交出关防印信时,姿态变得无比恭顺,甚至主动提供了京都周边的布防图与兵力详情。
沿途州县提前备好了劳军的粮草,官员们井然有序地站在道旁,躬身迎接王师,仿佛他们早已是萧无病的臣属。
原本可能出现的零星抵抗、坚壁清野、甚至是地方豪强的武装割据,在萌芽状态便被无形扼杀。
整个大周王朝的核心统治区域,正在以一种超越物理征服的速度,从精神到肉体,被迅速而彻底地“格式化”,纳入萧无病的新秩序之中。
这种无声的掌控,比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更加令人心悸。
大周京都,皇宫。
当潼关不战而降,敌军长驱直入的消息传回时,最后的秩序也彻底崩溃了。
皇宫之内,一片鸡飞狗跳。
太监宫女抱着细软四处奔逃,昔日庄严的殿宇间回荡着惊恐的哭喊。
嫔妃们花容失色,有的试图藏匿,有的则围在阮经天的寝宫外,哭求着最后的庇护。
阮经天瘫坐在龙椅上,面前是那份刚刚送回萧无病受降并已通过潼关的最终确认消息。
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眼神空洞,口中反复喃喃着:“完了……全完了……祖宗基业……毁于朕手……”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愤怒,去悲伤,只剩下无边的悔恨与彻底的麻木。
而与此同时,一些消息灵通、或是已被悄然烙上“忠诚印记”的官员、乃至宫中的部分侍卫统领,已经开始“自发”地维护起“新秩序”。
他们封锁宫门,控制要道,美其名曰“维持稳定,迎接王师”,实则是防止皇室成员逃窜,并将这座象征着旧权力的皇宫,完整地变成献给新主的贡品。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几位皇子在个别忠心老仆的掩护下,试图从隐秘的宫道逃离。
萧无病的主力大军,并未因接收沿途州县而有丝毫迟滞。
他们保持着恒定的推进速度,如同精确的钟表。
沿途所见,皆是望风归附的城池和井然有序的“新吏”,仿佛这片土地早已是他的疆域。
终于,大周京都那巍峨庞大却已然不设防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城墙上,象征性的抵抗旗帜早已不见踪影,城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