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旅馆还算安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仔细听,能听见隔壁嗯嗯啊啊,还有房门外头的脚步,和说话声,
“哥们儿,咱们玩儿点刺激的,去不去?”
“去哪儿?”
“郊区,会会那变态杀人犯。”
“知道恐怖片儿主角的朋友,为什么挂吗?”
“炮灰呗。”
“没错,我不凑那热闹。”
“万一咱主角呢,流量不就爆了。”
“这么跟你说吧,我坚持买了两年彩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天生炮灰命……”
说话声越来越远,唐安安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俩人洗漱好,把画画那堆破烂检查一遍,背上包,出门吃了个饭。
填饱肚子看眼表,离八点还有十五分钟,步行到美术馆没问题,俩人一起往美术馆溜达。
今天的天气没昨天那么好,太阳被一块乌云遮住半边,比昨天凉快多了。
“画什么画?”唐安安和王然闲聊。
“油画,这我强项。”王然叹口气,“这次大师那么多,奖金肯定拿不到了,重在参与。”
唐安安也是这么想的。
前面就是美术馆,聚集了不少人,都挺年轻的。
工作人员在核对身份信息,核对完,请大家进去,提醒大家,
“这次比赛三个小时,请大家把手机静音,或者关机,不要影响其他人创作。”
““嘟嘟嘟嘟。”手机响了好几声,唐安安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是工作群消息,第一条是李梵发的:
【进赛场了】
后面有张照片,是美术馆内部,一排排的画架前,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种马上要考试的压迫感。
小黄:【紧张了是怎么回事】
小蒋:【从没紧张过,小时候一进考场,一看卷子,就知道倒数第一稳了。安心睡觉】
小白:【这叫摆烂,好歹蒙两个题,就倒数第二】
乔爱国:【为什么不考正数第一。】
小蒋:【这……好问题】
郑云天:【都是第一,结果不重要,重在参与】
唐安安往群里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们也要进去了,然后退出群聊,找到程锋,给他发消息:
【老公,我进赛场了】
……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程锋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办公室走,
“婚礼还没办,到时候肯定通知你。”
电话里是个男的,声音不年轻了,但是声调洪亮,精神头儿很,
“叫上老王,咱们一起喝两杯。”
程锋说:“我师傅不能喝酒,你什么时候来了,咱们俩喝。”
说着话,走进办公室,小李小张敲键盘查资料,江源抱着案卷翻。
老王也来了,往保温杯里倒水呢。
程锋把手机给他,
“师父,老贾,说两句吗?”
“他怎么有空打电话了。”老王拧住保温杯盖子,接过来手机,点开免提,坐下往后一靠,
“有事儿?”
老贾说:“没事儿就不能聊两句。”
老王笑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闲得住才怪。”
“你可真了解我。”老贾声音里带着笑,“我现在可不如你清闲。”
老王笑两声,“那是,我们家这群小兔崽子,都是好孩子,除了调皮捣蛋时候,特别省心。”
这话说的,一下子分不清是不是夸。
小李往他们队长那边挪了挪,小声问,“头儿,师父跟谁打电话呢。”
“老贾。”程锋接了杯热水,坐下,“省刑警大队队长。”
小张凑过来,往桌上一趴,小声蛐蛐,“是不是几年前,调走的那位前辈,听说跟师父一起,破过很多案子。”
程锋点头,“嗯。”
小李琢磨一下,说:“头儿。前辈打电话,是不是省城有什么案子,要咱们协助?”
“不会吧。”江源屁股下的凳子,往这边挪了挪,
“有什么案子,是省刑警队破不了的。”
程锋没说什么,靠椅背上喝了口水,往老王那边瞧。
老王还在聊,“是,突然就结婚了,连恋爱都见他谈。”
“那小子就不是省油的灯。”老贾说,“不知道怎么骗人家小姑娘的。”
老王哈哈笑几声,“那倒是。”
“听老林说,那小姑娘是个画像师,还帮他破过贩毒案?”老贾问。
老王说:“是,我们局宝贝疙瘩。”
老贾,“我这有个案子,想请你们那宝贝疙瘩,帮个忙。”
老王喝了口水,才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什么案子?”程锋走过来,问电话里的老贾。
老贾说:“前几天,省城这边发生一起火灾,死了五个人,死状惨烈。”
“队里查了几天,有用的线索太少了,案子搁置时间越长,就越难办,想请你们的画像师来一趟,帮点忙。”
“案子具体情况发我一下。”程锋说。
电话里,老贾吩咐他们家队员,发一份资料到市刑警队,然后开玩笑,
“你放心,保证保护好你们的宝贝疙瘩。”
“她不在。”程锋说:“去省城参加绘画大赛了。”
……
省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
老贾抬眼,看了眼队员们,对电话里说:
“那正好,我叫人去找她。”
程锋说:“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嗯。”老贾端起白瓷缸子,吹吹上面的茶叶,“把小画像师的资料发过来一份,照片也行。”
老贾五十多岁年纪,穿身警服,个子挺高,清瘦,眉间有两道抹不平的纹路,一看就是太忙了,操心太多,
“嗯嗯嗯,行行行,你就放心吧。”
他又聊了两句,把电话挂断,抬头说:
“那个小画像师,正好在咱们这儿参加美术比赛。小邵,待会儿资料发过来,你带个人去找一下。”
“是,队长。”小邵叫邵芳,是个女人,三十四五岁,穿着条牛仔裤,黑t恤,个子不高,身材丰腴。
她撕了袋速溶咖啡,倒进白瓷缸子里,去饮水机旁边接水,眉毛眼睛里都是疲惫,
“这案子,可真磨人。”
“邵姐说的是。”旁边有个小警员,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把眼镜又戴上,盯着电脑屏幕,打个哈欠,接着说:
“磨人的不止妖精,还有案子。”
邵芳拍拍他肩膀,“今天晚上回去歇着,熬秃了,就找不着对象了。”
“姐,看见没,头皮藏不住了。”小警员指指头皮,接着查资料,
“现在就盼着那位画像师,能画出来点线索,把这案子给破了。”
“叮咚。”电脑上出现一份资料,是市刑警队传送过来的。
【唐安安,女,二十三岁,市刑警队特聘警员。】
资料上有照片,一寸大头照,上面的唐安安眉眼弯弯,清纯乖巧,得像刚进大学校门的学生。
“吆。”邵芳弯腰瞧了眼照片,眼角带着笑,
“这么漂亮一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