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念曾自认为自己是爱情里的 “完美主义信徒”。
她像攥着一把精密的标尺，在人心的旷野里丈量，连自己都觉得那标准苛刻得近乎荒诞。
要懂她藏在沉默里的欲言又止。
要接住她偶尔失控的尖锐。
还要在她筑起高墙时，既能守在门外不离开，又不莽撞地撞碎她的防备。
可这些标准在遇见文暖晴那天，突然就断了，断得彻底。
让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爱情可以不用丈量，只要那个人站在那里，就是所有标准之外的 “例外”。
她们相识在冬季，相知在无数个深夜的聊天里，端木念说自己总觉得不配被爱。
文暖晴就发了长长的一段话，每个字都带着温度：“念姐，你是裹着糖霜的月亮，有人觉得你高冷，是因为没见过你把温柔都藏在月光里。”
相爱的岁月，那是端木念人生里最鲜活的一段时光，装满了许许多多 “第一次” 的滚烫。
第一次有人把告白说得像郑重的承诺，让她红了眼眶。
第一次她随口说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文暖晴就攥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得像在宣誓：“你很好，好到我想把全世界的甜都给你”。
也是第一次，她明白喜欢可以没有理由，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文暖晴，是会在她迷茫时牵着她往前走的文暖晴。
那些画面，哪怕过了五年，端木念想起时依然会心跳加速。
她记得文暖晴第一次叫她 “念姐”，是在她带醉酒的自己回家。
第一次叫 “姐姐”，是在她撒娇时，声音软乎乎的。
第一次叫 “宝贝”，是在她伤心难过时，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哄着。
而第一次叫 “乖乖”，是在那个有晚风的夜晚，文暖晴吻她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带着让人沉溺的温柔。
在此之前，端木念的人生是一片荒芜。
她曾在国外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酒精和失眠填满了每个夜晚，甚至有过 “就这样算了” 的念头。
可遇见文暖晴后，她开始期待明天，期待日出时的早餐，期待傍晚的散步，期待能陪这个小姑娘走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开始规划未来，因为她想长命百岁，想陪文暖晴看遍世间风景。
可她终究还是搞砸了。
她是比文暖晴大五岁的姐姐，却没做好姐姐该做的事。
她粗心，没发现文暖晴藏在笑容里的委屈。
她笨拙，在文暖晴需要陪伴时，总因为工作忽略她。
她甚至不知道，文暖晴无数次的 “我没事”，其实是在等她一句 “我在”。
后来的日子里，有人叫她 “姐姐”，她总会下意识回头，脑海里出现的人永远都是她的小孩，可每次看到的都是陌生的脸。
她开始习惯在深夜里后悔，后悔当初没把更多的爱意说出口，后悔没多给文暖晴一个拥抱，后悔没好好照顾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姑娘。
她甚至想，如果文暖晴恨她也好，怨她也罢。
至少这样，自己还能在她心里占一个位置，总好过被彻底忘记。
她私心想着当小孩再次叫她人姐姐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也同样是自己。
真的好爱她啊！小孩对自己来说好像致命的毒药，戒不掉，忘不了。
那天收到宋清薇发来的位置时，端木念正在煮咖啡，手一抖，咖啡洒了一地。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 “邂逅”咖啡厅这几个字，心脏狂跳。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可脚步却不听使唤，收拾好东西就往机场赶。
她想再见文暖晴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抵达那个城市时，天气好得不像话。
阳光洒在街道上，空气中飘着甜香，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可端木念的心却像被揪着，又疼又慌。
宋清薇拽着她的袖子，示意她看左前方时，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人群熙攘，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文暖晴。
五年没见，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身姿依旧挺拔，可瘦了好多，之前带着奶膘的脸颊变得清瘦，下颌线清晰得让人心疼。
端木念看着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 。
这几年，小孩她肯定没好好照顾自己，一点也不乖。
文暖晴身边站韩江雪，两人并肩从咖啡厅走出来，亲昵地聊着天。
端木念听见韩江雪，问起 “大宝小宝的国学课外班”。
文暖晴笑着回答，语气里满是温柔：“刚开始还抱怨老师严，后来被老先生的课吸引，每天都早早收拾书包去学校。”
“今天天气这么好，一会儿吃火锅怎么样？” 文暖晴突然开口，声音还是端木念熟悉的样子，带着淡淡的暖意。
身边的韩江雪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晴姐姐怎么突然想吃火锅啦？不过这种天气吃火锅超合适！”
“就是突然想请你吃了呀！” 文暖晴说着，突然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韩江雪瞬间红了脸，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街边，声音细若蚊蚋：“晴姐姐你好犯规啊……”
端木念站在对面，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记得文暖晴也这样戳过她的脸颊，记得文暖晴也说过要经常陪她吃火锅，可那些承诺，终究还是成了过往。
文暖晴和韩江雪很快走到了停车场，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端木念和宋清薇。
端木念没说话，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眶慢慢红了，只是觉得心里好疼。
她想起梦里的场景，梦见文暖晴睡着的样子，梦见自己问她会不会和别人手牵手逛街，会不会躲在别人怀里撒娇。
现在看来，梦里的场景，好像都成了现实。
韩江雪看着文暖晴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暗恋文暖晴好多年了，从一开始的白月光，到后来的心口朱砂痣，文暖晴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哪怕现在陪在文暖晴身边，她还是会因为文暖晴的一个笑容、一个小动作而心动不已。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努力变得更优秀，才能配得上身边这个耀眼的人。
端木念站在原地，看着停车场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阳光依旧温暖，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