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强，带女朋友来了？”遇见的村民老远就笑着打招呼，眼神在贺晓蕾身上打了转。
“嗯，是的。”方冬强点点头。贺晓蕾往方冬强身边又偎了偎，如果和别人目光相碰，便抿着嘴笑一笑，模样乖巧的很。
“这是去哪里呀？”有人追问。
方大苗在一旁乐呵呵地回应，“前面去一下。”
但大家也都猜到了是去方树根家，前几天都还在猜测中，为什么方树根家和方梅香家走动。
今天看到他们再去方树根家，村里几个年长的也猜到了大概的情况，“就说那年花妹是去生孩子了，这姑娘眉眼跟景明还有点像的。”
“你一说还真是。”
“可怎么是跟冬强在一起？”
这件事将会是村里的一个大新闻，近几天热度最高的一个话题。
方花花和方景明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方树根怕花妹反应太过激，陪着她在屋里等着。
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方花花和方景明立马迎上去，方花花拉过贺晓蕾的手，“爸妈在屋里。”
方景明盯着贺晓蕾喊了一声，“姐！”。
花妹坐在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孩子，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焦灼与期待。
听到门口动静，方树根和花妹猛地站了起来，往前挪了两步，又停住，“晓蕾！”声音都带着颤。
方花花牵着贺晓蕾走到跟前，贺晓蕾盯着眼前的两人，这就是她的生父生母，她轻声喊出，“爸！”“妈！”
这一声“妈”，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花妹积压多年的情绪闸门。
花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慢慢抬起手，想要触碰贺晓蕾的脸颊，手伸到半空，又轻轻缩了回去，反复几次，才终于颤抖着抚上贺晓蕾的额头，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嘴里喃喃地念着，“囡……我的囡……”
“妈，我过得很好，你别担心。”贺晓蕾握住花妹的手，她的手很暖，像一束暖阳，驱散了花妹指尖的凉意。
花妹看着贺晓蕾，突然想起方树根和花花的叮嘱，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有些僵硬，带着未干的泪痕，像是在安慰自己，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好的。”
贺晓蕾点点头，花妹摸摸贺晓蕾粉红色的羽绒服，“囡穿的暖暖的，吃的饱饱的。吃，吃饭！”花妹转头看向灶台。
“好，我去盛。”花花去把烧好桂圆茶端出来。
“晓蕾，是我们对不住你，当年……”方树根红着眼睛。
“爸！”贺晓蕾轻声打断他，眼里带着泪光，却笑得释然，“都过去了，现在我挺好的，有爸爸妈妈疼，还有冬强，还有你们……”
方花花把茶端过来，方树根连忙招呼。“来，晓蕾，大苗，冬强，吃点茶。”
贺晓蕾刚吃了鸡蛋茶有点吃不下了，但这是回家的第一碗，方冬强看出来，“是不是太多了有点吃不下？”
贺晓蕾点点头。“花花，我们刚在家里吃了就过来，少一点。”
“好，那就意思一下，等下就吃午饭了。”方花花拿来一个空碗给他们分点出来。
花妹就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晓蕾吃。贺晓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口茶，悄悄低下头。
方大苗和方冬强也在方树根家吃的午饭。
“树根，晚饭全家人一起都到我家吃。”方大苗说。
“不了不了，我们这么多人在家吃。”方树根连忙推辞。
“我们过来前梅香娘特意交代了，叫我来跟你说下，早上梅丽和梅好买了很多菜，把你们都算进去了的。”
“这……”方树根犹豫着。
“客气什么，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花妹，花花，景明，大家都来，和晓蕾一起吃饭。”
花妹先点了头，方树根见状，也笑着应下，“好，我们过来。”
“冬强，下午去你们小时候玩的地方看一下。”贺晓蕾始终都是贴在方冬强旁边。
方冬强想了一下，小店，大队都有人在那里，不好意思过去，晒谷场小时候在那里追着打闹，现在荒着，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去溪滩吧！”
“嗯，”贺晓蕾马上点头，又转头看向方花花和方景明，“姐，景明，我们一起去。”
“好呀！我刚才就在想着要一起去，又怕给你和冬强做电灯泡。”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姐，你夏天来我们还可以去河里捉鱼，摸螺蛳。”方景明说。
“好。”贺晓蕾拖着方冬强的胳膊。
“嗯，夏天过去玩。”方冬强也应着。
临出门前，花妹左右转了转，慌慌张张地去拿了个塑料袋，甩了一下，抓了好几把桌上的点心装起来，递给贺晓蕾。
“妈叫我们带点点心去。”方花花在旁解释道。
贺晓蕾接过来，“爸，妈，我们出去玩了。”
“好，出去玩一下。”方树根点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晓蕾，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自己去买点吃的。”
“不用，”贺晓蕾没接，又往方冬强身上靠了靠。
“晓蕾，你拿着，你拿了爸妈会高兴点。”方花花拿过来塞给贺晓蕾。
花妹眼睛不再空茫，里面盛满了光亮，对贺晓蕾笑着点点头。
“树根，花妹，你们俩晚饭早点过来。他们玩回来就直接去家里。”方大苗叮嘱道。
“好，好，又去你家吃饭了。”方树根搓着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都说是一家人了，今天大家都在，热闹。”
当年花妹出去生的女儿回来了，是冬强的女朋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已传遍整个村。
他们一行人往溪滩走。路上不管是谁看见了，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
方冬强紧紧牵着贺晓蕾的手，贺晓蕾往他身上靠得更紧了，巴不得整个人都躲到他胳膊里。
走到岔路口，方大苗停下脚步，“我先回家，你们去玩。”几个村民拉住他，“大苗，大苗，这是冬强女朋友？”
“嗯，是大学生，读法学的。”方大苗带着炫耀的口气说。
“她是树根家的第二个女儿？这些年都在哪里的？”虽然大家知道了，还是想从他口中得到更官方的消息。
“呃，”方大苗抓抓后脑勺，“她那边爸妈都是有单位的城里人。”方大苗含含糊糊地回答，“晚上家里吃饭人多，我先回去了。”
方大苗看了一下他们背影，贺晓蕾环着方冬强胳膊，就好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方大苗嘿嘿笑了几下往方梅香家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