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顶天刚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他一扭头,正对上小家伙那双鄙夷的大眼睛,仿佛在说: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王顶天嘴角一抽,被这小屁孩给噎得够呛。
行,你牛,你专业。
他没好气地看着小天伸出那双粉嫩的小手,熟练得像是开自家的米缸一样,掀开了盒盖。
嘎吱。
没有机关,没有毒气,也没有什么老怪物的残魂跳出来。
然而,打开的瞬间,洞内仿佛亮起了无数星辰。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齐刷刷地凑了过去,眼睛瞪得溜圆。
巴掌大的木盒里,没有金光闪闪的法宝,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功秘籍,而是……码得整整齐齐,像一窝鸽子蛋似的储物戒!
王顶天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神识探入其中一枚,下一刻,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好家伙!
灵器!灵宝!塞得满满当当!跟不要钱似的堆在一起,粗略一数,光是达到灵宝级别的就有三十几件!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又拿起一枚。
嗡!
磅礴的灵气几乎要冲出戒指,里面装的,赫然是堆积如山的下品灵石,少说也有三四万!
再换一个!
中品灵石!同样是三四万的数量!
虽然这些储物戒的内部空间都不算顶尖,但每一个都被塞得鼓鼓囊囊,恨不得再多塞一粒米进去。
这他妈是哪个仓鼠精的窝被端了?
王顶天的心脏砰砰狂跳,这趟浑水,没白蹚啊!
他一个个看过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可当他拿起第十个戒指时,脸上的笑意,却猛地凝固了。
这枚戒指里,装的不是灵石,也不是法宝。
而是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宗门弟子服。
每一件衣服上,都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有的甚至还有刀剑劈砍的破口。
王顶天眉头紧锁,伸手捻起一件,那熟悉的宗门标记,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名字瞬间浮现。
鬼见愁!
那个在,宗门外面杀弟子,为他那菜鸟弟子报仇的家伙。!
王顶天的心沉了下去,他又飞快地拿起几个戒指。
果然,下一个里面装满了各种被强行剥离下来的宗门令牌,另一个里面,则是刻着各宗标记的灵器法宝。
铁证如山!
王顶天看着满盒子的储物戒,只觉得手里的这堆东西,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呵呵……呵呵呵呵……”
正在亡命飞遁的鬼见愁,突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低笑,面具下的双眼,死死盯着阴风涧的方向,一股无法言喻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自己辛苦积攒了半数家当,被人连锅端的锥心之痛!
为了安全,为了防止那些大能顺着神识烙印追查过来,他才特意将这百年的“收获”藏在了那个谁也想不到的、最不起眼的洞府里,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取回。
现在,封印破了!
老窝被端了!
“谁!是谁!”
他无声地咆哮,心神剧震之下,那诡异身影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刹那,便足以定生死!
一直死死跟在他身后的江辰风,眼中血光一闪!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八天七夜!
“戮神三式”
一声怒喝响彻云霄,江辰风人剑合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青色剑光冲天而起。
那一剑,仿佛要将这天,都斩开!
面对这凝聚了元婴中期剑修全部愤恨与精血的一剑,鬼见愁头皮发麻。
该死!
他想也不想,双手猛地掐出一个诡异的法诀,整个身影在瞬间开始扭曲、虚化,仿佛要融入空气之中。
又是这招!
后方,江辰风双目赤红,心头滴血。
就是这个该死的滑泥鳅神通,让这畜生一次又一次从宗门天罗地网的追捕中逃脱!也是因为这招,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在玄穹圣宗的眼皮子底下,像猎杀牲口一样,虐杀那些外出历练的弟子!
宗门的脸,都快被这一个魔头给打烂了!
再让他跑了,玄穹圣宗就要彻底沦为方圆百万里的笑柄!
想到自己那惨死的徒儿,想到这八天七夜的憋屈,江辰风胸中的杀意与戾气,彻底引爆!
“畜生,给我死来!”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不再保留半分,灵力轰然炸开!
轰!
他整个人仿佛与脚下的青色飞剑融为一体,速度在瞬间突破了某种极限,竟是直接撕裂了身前的虚空,带着一道漆黑的裂痕,狠狠地斩向那道正在虚化的身影!
太快了!
快到鬼见愁那即将完成的虚化过程,都慢了半拍!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云霄。
噗嗤!
一条戴着储物戒的胳膊,被那道无匹的剑光齐肩斩下!在空中还未落下,就被狂暴的剑气绞得粉碎,化作一蓬血泥,储物戒更是当场化为虚无!
然而,那道虚化的身影,终究还是在剑光彻底淹没他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空中,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血痕。
江辰风的身影从剑光中显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燃烧精血的后遗症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但他没管这些。
他死死盯着那片爆开的血雾,眼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伸手一招。
那蓬血雾,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迅速汇聚成一团,被他用灵力包裹,封禁在一个玉盒之中。
江辰风看着玉盒,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跑了?
断了一臂,还中了老夫的“戮神剑气”,神魂都得被日夜切割,我看你这次能跑到哪里去。
“有了这些血肉为引,再请动宗门供奉的秘宝……”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咒杀当场!”
他收起玉盒,转身便要返回宗门。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一个疑惑不可抑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刚才那千钧一发的瞬间,鬼见愁那赖以成名的虚化神通,为何会慢了那至关重要的半拍?
就像……是心神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冲击,导致灵力运转都出现了凝滞。
是什么,能让这种杀人如麻、心坚如铁的魔头,在生死关头走神?
江辰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这魔头杀孽太重,遭了天谴。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玄穹圣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以为是“天谴”降临的时候。
阴风涧的那个小山洞里。
王顶天正拿着一枚从鬼见愁的戒指里翻出来的、刻着“玄穹圣宗,内门弟子,云帆”的令牌,陷入了沉思。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只是这名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王顶天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管他是谁,一个死人的名字,哪有眼前这满盒子的宝贝来得实在。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颗因为贪婪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伸手就要将整个木盒收入囊中。
这东西,是鬼见愁的黑货,是烫手的山芋。
但更是泼天的富贵!
怎么处理,他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回去之后,就说自己和小天只在这个破山洞里找到了这个盒子,连同里面那些沾血的衣服令牌,一股脑全丢给师傅苦读。
以师傅那脑子,八成是处理不了的,最后肯定还得捅到南宫离那老娘们儿手里去。
到时候,天塌下来,有他们这些高个子顶着。
至于这些储物戒指里真正的宝贝……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姓王了。
完美!
王顶天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木盒的瞬间。
“啪!”
一声轻响,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竟然后发先至,狠狠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王顶天一愣,低头看去。
只见小天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盒子前,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一手叉腰,一手护着木盒,那架势,活像一只护食的小奶狗。
紧接着,在王顶天错愕的目光中,小家伙伸出那根肉乎乎的食指,先是指了指地上的盒子,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了王顶天。
做完这一切,他两只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五五分账的手势。
王顶天眼角狠狠一抽。
他差点没被这小屁孩给当场气笑了。
好家伙!
这几天没见,胆儿肥了啊!居然敢跟师傅我谈分赃了?
再一想小家伙刚化形时,那抱着灵石不撒手的财迷样,王顶天又觉得,这操作,好像也挺符合他的人设。
只是……分赃?
还五五开?
“我说,”王顶天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蔼可亲,“小天啊,这可是师傅我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咿呀!”
小天把头一歪,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又指了指那个被王顶天踢到一旁的蒲团。
意思很明确:地方是我算的,脑力劳动,懂?
“你……”王顶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指着满地的狼藉,据理力争,“你看,这风险多大!万一那鬼见愁杀个回马枪,到时候挨刀子的可是我!”
“咿呀!咿呀呀!”
小天小手一挥,一脸的鄙夷。
那神情仿佛在说:拉倒吧,我算过了,今晚安全得很,你就是个负责扛麻袋的。
王顶天彻底没脾气了。
跟这小家伙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着那一盒子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宝贝,再看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想着五五分账的小财迷,心里一阵无力。
这可不是糖果,分一半给你,是会死人的!
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拿得住这么大一笔横财?
不行,绝对不行。
王顶天眼神一定,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小家伙给忽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