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工业区的红砖墙外，挂着条鲜红的横幅——“姐妹坊服饰工厂开业大吉”。林晚站在崭新的厂房前，手捂着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又不舒服了？”沈廷洲快步扶住她，从口袋里掏出话梅递过去，指尖带着点紧张的微颤。自从作坊的订单像雪片似的飞来，林晚就忙得脚不沾地，孕吐反应也变本加厉，偏偏今天剪彩仪式，她非要撑着过来。
林晚含住话梅，酸意压下了恶心感，抬头看向眼前的三层厂房，眼睛亮得惊人：“你看，咱们真的有工厂了！”
三个月前，东南亚的订单突然暴涨，小作坊的三台缝纫机连轴转也赶不及。沈廷洲没等她开口，就买下了这片旧厂房，翻新扩建，连生产线都是按她的要求定制的，连熨烫台的高度都考虑到了孕妇的方便。
“沈太太，沈先生，剪彩仪式要开始了！”周经理笑着走过来，手里捧着红绸托盘，“好多记者都等着呢，‘孕潮’系列现在在东南亚火得很，都想采访你这位天才设计师。”
林晚刚想往前走，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猛地捂住嘴，脸色发白。沈廷洲脸色一沉，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张秘书，带沈太太去休息室。”
“不行！”林晚挣扎着，“剪彩还没……”话没说完，一阵更剧烈的恶心涌上来，她只能把头埋在沈廷洲怀里，难受得说不出话。
沈廷洲抱着她往休息室走，脚步又快又稳，对着身后的周经理沉声说：“仪式照常，我替她剪彩。”
休息室里，林晚靠在沙发上，喝着温水缓劲。小梅拿着毛巾给她擦脸，心疼地说：“都怪那些订单太多，把沈太太累着了。”
“不怪订单。”林晚喘着气笑，“是宝宝太调皮，想给妈妈找点事做。”她摸着肚子，突然想起什么，“外面开始了吗？”
窗外传来鞭炮声，紧接着是话筒试音的“喂喂”声。林晚挣扎着想站起来，被小梅按住：“沈先生说了，让您好好歇着，他会处理的。”
厂房前的空地上，沈廷洲站在剪彩台后，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记者们的镜头对准他，闪光灯噼里啪啦响，谁都没想到沈氏总裁会亲自为一家小工厂剪彩。
“沈先生，请问您为何如此支持‘姐妹坊’？”有记者大声提问，“是因为林小姐是您太太吗？”
沈廷洲没看提问的人，目光越过人群，望向休息室的方向，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他拿起剪刀，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清晰而笃定：
“我支持‘姐妹坊’，因为它值得。”
红绸落下的瞬间，掌声雷动。沈廷洲放下剪刀，对着话筒继续说：“但今天站在这里的不该是我。这家工厂，这些订单，所有的荣耀，都属于一个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是我太太，林晚。”
“从夜市摆摊到现在的工厂，她用设计证明，女人不仅能撑起家庭，更能撑起自己的事业。”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女工们，“‘姐妹坊’里的每位姐妹，都是最好的证明。”
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响得更密集了，谁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沈廷洲这哪里是剪彩，分明是在给林晚正名，告诉所有人，她的成功不是靠他，而是靠她自己。
休息室里，林晚透过窗户看着台上的沈廷洲，眼眶突然就红了。胃里的恶心感还没退，心里却暖得发胀。她想起当初在小仓库里，四个人围着缝纫机赶工的日子；想起为了抢布料，和布行老板据理力争的样子；想起第一次收到外贸订单时，激动得睡不着觉的夜晚……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了这么远。
剪彩仪式结束后，沈廷洲立刻赶回休息室，看到林晚坐在沙发上掉眼泪，吓了一跳：“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叫医生……”
“不是。”林晚拉住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沈廷洲，谢谢你。”
谢谢你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在玩票时，相信她的设计；谢谢你在她累得晕倒时，又气又心疼地照顾她；谢谢你在这样的场合，把所有的光芒都推到她面前。
沈廷洲弯腰，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谢我干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的太太，本来就该这么厉害。”
工厂里，阿珍她们正带着新招来的女工熟悉生产线。崭新的缝纫机排列整齐，布料区码着进口牛仔布，墙上挂着林晚设计的各种喇叭裤图纸，从最初的基础款到现在的“孕潮”系列，满满一墙，像部浓缩的奋斗史。
“沈太太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女工们纷纷回头，笑着打招呼。
林晚走过去，看着正在学钉五角星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示范：“这里要斜着缝，才不容易掉……”
沈廷洲站在旁边看着，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站在自己设计的世界里，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像颗自带光芒的星星。
中午在工厂食堂吃饭时，张妈特意炖了安胎汤。林晚喝着汤，突然指着窗外说：“等宝宝出生了，我要在工厂旁边建个托儿所，让带孩子的姐妹能放心上班。”
“好。”沈廷洲给她夹了块排骨，“我让人规划。”
“还要建个设计室，招更多想学设计的姑娘……”
“都听你的。”
女工们看着他们说笑，都忍不住笑起来。有人说：“沈先生对沈太太真好。”阿珍笑着摇头：“不是沈先生对沈太太好，是他们本来就该这么好。”
是啊，好的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像林晚和沈廷洲这样，你为我撑起一片天，我为你点亮一盏灯，彼此扶持，共同成长。
傍晚离开工厂时，夕阳把厂房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晚靠在沈廷洲怀里，看着女工们说说笑笑地走出大门，手里拎着新做的喇叭裤样品，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看，”林晚轻声说，“她们笑起来的样子，比喇叭裤还好看。”
沈廷洲低头，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和她肚子里悄悄长大的宝宝，突然觉得，所谓的圆满，大概就是这样了。
有她，有宝宝，有她热爱的事业，有一群并肩作战的姐妹。
他握紧她的手，在心里默默说：晚晚，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工厂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门前的路，也照亮了属于她们的，闪闪发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