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妍妍姐这么厉害，”沈檀儿声音轻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就想……将来能像我母亲那样，寻一位心意相通的夫君，两个人相敬相亲，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她说这话时连耳根都红了，却还是鼓起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憧憬。
程妍看着她这副娇羞又坦诚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们檀儿这么好，一定能如愿的！”
虽然程妍骨子里是个现代人，但她深知每个时代都有其特定的轨迹。
她尊重这个世界的规则，更尊重沈檀儿发自内心的选择。
况且，她从不认为婚姻必定是牢笼。
沈檀儿能被教养得如此纯真善良、通透温婉，本就是沈尚书与夫人鹣鲽情深、家风淳厚的证明。
而谢瞻的为人，程妍再清楚不过——他重情重义，沉稳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君子。
对于他和沈檀儿的姻缘，程妍心底是十分看好的。
尤其是昨日，她察觉到谢瞻那句不经意的维护之后，更对这段关系充满了信心。
“对了檀儿，”程妍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些问道，“能帮我个忙吗？”
“好呀，妍妍姐你说。”沈檀儿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程妍被她这毫不犹豫的信任逗笑了：“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儿？答应得这么爽快？”
“妍妍姐让我帮的忙，肯定是我能做到的！”沈檀儿语气坚定，眼神澄澈，“若真是我办不成的，你也不会为难我呀。”
程妍心头一暖，又被这丫头的赤诚与通透打动了。
她略作沉吟，开口道：“我母亲托我带给兄长的那几件新寝衣，好像不知被我塞到哪里去了……你若有空，能不能帮我在将军府的库房里找找看？”
说着，她瞥见沈檀儿那双满是信赖、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下微动，又故意添了几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若是找不到厚实的新寝衣，也不知兄长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他身上的旧伤，也才好利索呢。”
“妍妍姐放心！”沈檀儿立刻坐直了身子，小脸写满认真，“咱们路上行李从未遗失过，肯定就在府里！我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看她信心满满、干劲十足的模样，程妍压下心底那点小小的负罪感，连连点头：“对，肯定就在府里哪个箱笼中，那就全拜托你啦。我接下来几天都得泡在工坊里，实在抽不开身。”
“包在我身上！”沈檀儿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看着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程妍低下头，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掩去唇角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谢夫人嘱她转交的寝衣确有其物，青玉她们翻箱倒柜找不到也是真的——
因为那几件衣裳，此刻正安然躺在她的空间里呢，当然谁也找不到了，沈檀儿也必定要败兴而归了。
既然这小丫头心甘情愿地跳进这个陷阱里，那她也只好顺水推舟了，这次可不是她欺负人。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然擦黑。
谢瞻见两人皆是满脸倦容，立刻吩咐下人传膳。
“怎么忙到这么晚？”
待两人风卷残云般用完饭，他才递上两杯温水，关切地问道。
“得抓紧处理羊毛，”程妍接过水杯，解释道，“京都那边的存货快跟不上了，这边得尽快产出。”
谢瞻了然地点点头。
“对了兄长，”程妍忽然想起正事，“咱们庄子上，有能腾出来耕种的土地吗？”
“有是有，但面积不大，”谢瞻略一思索，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知道程妍从不会无的放矢。
“羊毛对寻常百姓来说，还是太贵了。”程妍放下水杯，正色道，“今年我在京都郑叔的庄子上，试种了不少白叠子，收成极好，结了许多种子。
这次我都带过来了，想在这儿找块地种上。争取明年，让边关的将士们都能穿上棉衣棉裤，做到人手一套新衣服过冬。”
谢瞻闻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沉沉地看着她。
程妍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却坚定：“我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既然有能力去做，那么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回报这片土地和守护它的人，不正是应该的吗？”
谢瞻听罢，神色一肃，当即站起身，向着程妍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
程妍却侧身避开，没有受他的礼，只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眼底的情绪，轻声道：“我当不起如此大礼。”
“我明日便去安排，给你答复。”谢瞻直起身，沉声说道。
“好。”
一旁的沈檀儿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再见谢瞻如此郑重的行礼，更是迷糊。
但她天性不爱刨根问底，想不明白便也放下了。
见沈檀儿已忍不住秀气地捂着嘴打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花，程妍便站起身，柔声道：“累了吧？走，我们回房歇息。”
只留谢瞻站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