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归墟之秘
渡虚舟承载着凌云一行人，缓缓沉入那色彩瑰丽、却又潜藏着无尽玄机的冰火之湖。舟身外围自然撑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冰蓝的寒流与暗红的灼浪轻柔地排开，仿佛一滴油滑入水中，轨迹圆融，不惹尘埃。
随着下潜，湖中的景象愈发奇诡。上方是变幻流淌的水火极光，透过层层水波投下迷离的光影，将下方的世界渲染得光怪陆离。冰蓝色的水域中，并非死寂，有通体晶莹、形如冰雕玉琢的奇异水母缓缓飘荡，触须散发出点点寒星；暗红色的水域里，则有身披赤鳞、双目如熔岩的怪鱼穿梭，搅动起一串串灼热的气泡。而在那冰火交融的宽阔过渡带，生命的形式更为奇特，有半冰半焰的珊瑚树，有同时吞吐寒雾与热息的贝类，构成了一片生机勃勃却又遵循着极端法则的水下生态。
【深度环境扫描：水体压力及能量密度持续升高。冰火灵机浓度达到外界千倍以上。发现多种适应性变异水生灵植、矿物，部分具有独特药用或食用价值。】系统持续汇报着扫描数据，并标记出几处能量反应特殊的点，大多是一些外界罕见的灵材，但对凌云而言，吸引力远不及那混沌水火莲。
凌云立于舟头，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这湖底奇景。那冰晶水母的优雅，熔岩怪鱼的凶悍，以及那些在极端环境下顽强生存、形态各异的生灵，都让他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地表山川的、属于深水世界的壮丽与神秘。“天地造化之奇，莫过于此。系统，记录这些生灵的形态与能量特征，或许日后创作新菜式时能用得上。”
【已记录。建立“极端环境生物图鉴”子数据库。备注：冰晶水母触须蕴含纯净寒毒，经混沌之气中和后可制为顶级凉拌菜配料；熔岩怪鱼鱼籽富含火灵，快速炙烤后口感爆裂，可作为前菜。】系统迅速将观察结果与美食应用结合起来。
苏慕雪也被这水下奇观所吸引，轻声道：“若非凌大哥护持，以此地冰火灵机之狂暴，恐怕妖帝之下，寸步难行。”她周身月华微闪，适应着外界交替变化的寒意与温热。
赫利俄斯和曦则更多是带着审视的目光，评估着此地环境对他们各自力量体系的影响与借鉴意义。
下潜约三千丈，四周的光线并未因深度而变得昏暗，反而愈发璀璨。冰蓝与暗红的水域在此处仿佛达到了某种动态的平衡点，相互渗透、交融，形成了一片巨大而稳定的、呈现出梦幻般混沌色泽的区域。这里的湖水不再是单纯的颜色，而是仿佛流淌着液态的霞光，静谧而深邃。
在这片混沌水域的中心，一座由天然白玉和黑曜石交错形成的、约百丈方圆的圆形祭坛静静矗立。祭坛样式古朴，上面刻满了比外界废墟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图腾与符文，这些符文仿佛天生地长，与整个秘境、与下方的地脉紧密相连，自行汲取着浩瀚的水火灵机，维持着某种玄妙的运转。
而就在祭坛的正中央，一株神莲静静地生长在那里。
其茎干如同混沌玉石雕琢，呈现出非黑非白、蕴含万色的奇异质感。根部深深扎入祭坛，与整个秘境本源相连。共有三片莲叶，一片炽白如雪，燃烧着淡淡的、却足以焚金融魂的净世之焰；一片幽蓝如渊，萦绕着足以冻彻神魂的九幽寒气；最后一片则位于二者之间，呈现出混沌之色，水火之力在其上完美交融，不分彼此。
莲茎顶端，托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花苞外层花瓣呈现赤红与冰蓝交织的螺旋纹路，而从那紧紧包裹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混沌光泽。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灵魂本源、让闻者道心都为之清澈的异香，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即便有渡虚舟的屏障隔绝，也有一丝缕缕渗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便是混沌水火莲！虽未完全绽放，但其形态、其异香、其蕴含的道韵，无不彰显着其超凡脱俗、位列道级的无上品阶！
【目标确认：混沌水火莲（未完全成熟）。状态：生机磅礴，持续汲取秘境本源成长。预估完全成熟还需三百年。当前价值：极高。强行采摘可能导致灵性受损，品质下降。建议：连根移植至混沌空间，或等待其自然成熟。】系统给出了专业建议。
凌云看着那株神莲，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三百年？等不了那么久。不过强行采摘，确是会暴殄天物。”他沉吟片刻，对系统道：“推演最佳移植方案，确保其灵性无损，并能在我之混沌界内继续生长。”
【方案生成：需以精纯混沌之气模拟其原生环境，包裹其根系与祭坛连接部，缓慢剥离，同时注入生命源力维持其活性。操作精度要求：极高。预计耗时：一刻钟。】系统迅速提供了方案。
“可。”凌云点头，正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他神识触及那祭坛，准备开始移植的刹那——
“嗡！”
整座祭坛猛地一震！其上那些古老的图腾与符文骤然亮起，爆发出耀眼无比的水火神光！一股远比玄龟老祖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法则本源的意志，混合着滔天的怒意与守护执念，轰然降临！
这股意志并非生灵，而是这祭坛本身，或者说，是当初布置此地、培育神莲的那位上古存在留下的后手！
轰隆隆！
祭坛上空，水火神力疯狂汇聚，化作一条鳞甲毕现、龙威赫赫的蓝色水龙，和一只翎羽燃烧、凤鸣清越的赤色火凤！这一龙一凤，并非能量虚影，而是蕴含着极其高深的水、火大道法则烙印，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都达到了妖帝巅峰的层次，而且因为其纯粹的道则凝聚，攻击性更为恐怖！
龙吟凤唳交织，水龙卷起湮灭万物的九幽重水，火凤洒下焚尽诸天的涅盘真火，水火相济，龙飞凤舞，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洪流，朝着胆敢觊觎神莲的凌云狠狠扑来！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寻常妖帝的范畴，隐隐触摸到了一丝更高境界的门槛！
跟在后方远处，不敢靠近的敖方、赤烈、龟丞等妖，感受到这股远超玄龟老祖的恐怖意志与攻击，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他们这才明白，玄龟老祖或许只是此地后来的“住户”，而这祭坛与神莲，才是秘境真正核心的禁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帝级强者严阵以待、甚至闻风而逃的龙凤合击，凌云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倒是有些门道，可惜，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甚至没有停下移植神莲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识海中那浩瀚如星海的混沌神识分出一缕，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开始按照系统推演的方案，小心翼翼地剥离神莲根系与祭坛的连接。
而对于那已然临身的龙凤合击，他只是随意地张口，轻轻一吹。
一口气吐出，初时无声无息，离口之后，却骤然化作一道席卷一切的混沌风暴！这风暴并非毁灭性的，而是蕴含着“万法归元”、“返本还源”的无上道韵。
那气势汹汹、道则显化的蓝色水龙与赤色火凤，在接触到混沌风暴的瞬间，就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凝实无比、蕴含着大道烙印的躯体，竟如同沙雕遇到了海浪，开始从龙头、凤首开始，迅速崩溃、瓦解，还原成最精纯的水、火本源灵气，然后被混沌风暴一卷，如同长鲸吸水般，尽数纳入了凌云那口“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眨眼之间，那恐怖绝伦的龙凤合击，便被凌云一口“气”给吹没了！
祭坛上爆发出的古老意志似乎也愣住了，光芒剧烈闪烁，试图再次凝聚攻击，但那口混沌风暴在吞噬了龙凤之后，余势不衰，轻轻拂过整个祭坛。
“噗……”
如同灯火被吹灭，祭坛上所有亮起的图腾符文，瞬间黯淡下去，那股古老的意志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便彻底沉寂、消散，再也感应不到分毫。祭坛恢复了之前古朴平静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从未发生过。
凌云甚至没有多看祭坛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移植神莲上。混沌之气如同最细微的手术刀，精准地操作着，同时源源不断的生命源力注入，确保神莲生机盎然。
一刻钟后，随着一声轻微的、仿佛根系与大地分离的脆响，整株混沌水火莲，连同其根部包裹着的一团混沌之气与浓郁生命源力，被凌云成功收取，送入了自身开辟的、最适合灵植生长的混沌界域内，安置在了一处模拟此地环境的灵穴之中。
【移植成功。混沌水火莲状态稳定，已适应新环境，生长速度预计提升百分之五十。】系统确认道。
凌云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在失去神莲后、显得有些空荡的祭坛中央，那里原本神莲根系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小块凹陷，里面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
他隔空一摄，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材质与之前得到那玉匣相似的令牌飞入他手中。令牌入手沉重，一面雕刻着汹涌的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另一面则雕刻着一只模糊的、威严的竖眼，透着一股审视万古的冷漠气息。令牌边缘，刻着两个古老的神文。
【物品分析：未知令牌。材质蕴含微弱时空属性。神文识别为——“归墟”。与残卷关键词之一对应。】系统提示道。
“归墟令？”凌云把玩着这块冰冷的令牌，又想起那残卷上提到的“归墟”、“海眼”、“钥匙”等词汇，心中明了，这令牌恐怕是通往那所谓“归墟”之地的关键信物或钥匙之一。他将令牌也收起，与那残破卷轴放在了一起。这些涉及上古大秘的东西，可以留待日后慢慢探究。
做完这一切，凌云心情甚佳。他目光扫过这失去了神莲，灵机似乎黯淡了几分的湖底祭坛，随手从那刚刚移植到混沌界域、依旧生机勃勃的混沌水火莲上，隔空摘取了一小片位于水火之间、呈现出混沌之色的莲叶。
这片莲叶脱离本体后，自动卷曲，散发出愈发浓郁的混沌道韵与清灵异香。
“系统，以此莲叶为主，辅以‘万年石钟乳’、‘清心雪莲瓣’，优化一份‘混沌清心茶’方案。”凌云吩咐道。得了如此神物，自然要第一时间品尝其风味，验证其功效。
【方案生成：建议以三光神水（日月星）冲泡，可最大限度激发莲叶混沌道韵，调和其性，茶成后具有清心明道、滋养神魂、调和阴阳之奇效。】系统迅速提供了方案。
凌云当即取出相应的茶具与辅料，就在这湖底祭坛之上，引动一丝三光神水，开始烹茶。不多时，一股远比之前神莲自然散发更加醇厚、更加勾动道心的茶香弥漫开来，那茶汤呈现出一种深邃而明亮的混沌色泽，仿佛蕴含着一方初开的小世界。
他斟出几杯，分与苏慕雪、赫利俄斯和曦，自己也端起一杯，轻轻吹开表面氤氲的混沌之气，浅尝一口。
茶汤入口，并非寻常茶水的苦涩，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大道本源般的甘醇与清凉，瞬间通达四肢百骸，浸润神魂识海。之前观看祭坛符文、移植神莲、破解攻击时消耗的些许心神瞬间补满，甚至对水火法则、对混沌之道的理解，都隐隐有了一丝新的触动。神魂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清澈剔透，思维速度都快了三分。
“好茶。”凌云赞道，又饮一口，细细品味其中蕴含的无穷妙味。
敖方、赤烈等妖在远处，闻着那让他们修为瓶颈都隐隐松动的茶香，看着那位存在在刚刚收取了无上神物、破解了恐怖禁制后，竟然如此闲情逸致地开始烹茶品茗，心中的震撼与敬畏已然达到了顶点，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便是真正超脱之上的存在之风范吗？